李淮望著上麵澎湃的洪濤,陽光照在上麵泛起美麗的鱗光,還不時閃過眼簾一些多彩的色調,就像稍縱即逝的彩虹,當你調整目光追尋時,它又去了別的方向,就像夢想一樣。李淮搖搖頭,拋開這些思緒。“我們是不是該起身走了?”李淮問趙新。
趙新正哄著懷裏的孩子入睡,“當然,朝哪邊?”
“西邊,”李淮想了想,“我知道可能真的是世界末日,我隻是想回去看看。”
“理解。”趙新答道,“等這小家夥睡著了,就起身。”
“我想能不能找到點吃的。”
“不大可能。”
“那我們也活不了幾天。”李淮苦笑道。
“抓魚吧!”趙新朝天空努努嘴。
李淮向上看去,一些海魚遊來遊去,看起來這裏就像被食物包裹著的。“怎麼抓?”李淮問。
“應該不難,走一段路就能找些東西做個工具。”
“好吧,你說了算,我已經沒轍了。”李淮終於發現喉嚨不再發顫了,忽然覺得自己勇敢了許多。
他們繼續向前走,向著他們以為的西方前進,以為這破損的地表還指引著正確的方向。
“抓魚,我真的有些餓了。”李淮從手機屏幕上抬起頭來,那上麵指示著15:40。“該怎麼抓?”
“我看看,”趙新抬起頭思索,又垂下頭來,看著那個嬰兒,說:“找一根杆子,看見魚很多的地方,用力地打,總能打到一個。”
“聽起來很不錯。”李淮盯著趙新,“那麼這麼省力的想法,你來辦吧,我幫你抱著他。”
趙新盯著他,“你沒看見我,並不像你一樣健壯。”
“確實如此。”
“不過抓魚並不是一個好想法,你看。”趙新朝一個方向努努嘴,李淮看過去,什麼也沒有,或者說隻有一棟廢樓,在泛著奇異色彩的海水裏保持烈士的高傲,盡管它沒有什麼輝煌的死亡過程。
“什麼?”
“那是以前的超市,也許能找點有用的東西,填滿你健壯的胃。”
李淮聽得出他話裏的諷刺,不過他並不在乎。
他們一起向那棟斑駁的樓房走去,泥濘的道路讓步行相當困難,還有濃濃的海腥味,間歇性地刺激著鼻腔。
李淮謹慎地向前移動,幾乎忘記了潛在的威脅;一天大白鯊,正細致地調整著運動方向,用與生俱來的靈敏的感受器探測著生命活動,事實上周圍有足夠的死屍可以填飽它的肚子,可是它今天似乎對活物更有興趣一點。大白鯊掠過李淮身邊,猛一甩頭,咬住了李淮的肩膀,長達15厘米的巨齒深深紮進李淮的肩膀,李淮一陣眩暈,無力地被大白鯊向海中拖去。
趙新一時不知所措,但馬上發現了那條大白鯊因為一部分身子懸在空中有跌倒的趨勢,趙新便向殺戮的現場走去,大白鯊失去了水的浮力,跌了下來,把李淮拖倒在地,大白鯊開始掙紮,一下便撕扯下李淮肩部的一塊肌肉,李淮癱倒在地。
趙新看到這麼血腥的殺戮,也不免心裏一陣悸動,他努力保持的鎮靜,而那條鯊魚,正扭曲著身體像海水靠近,趙新向鯊魚方向走了幾步,以防止它進入水中。
李淮彈動了一下,咬著牙開始站立起來,他的右手不能用力,垂在身旁,他坐了起來,喘著粗氣,回想著當時驚險的一幕。
“過來!快!”趙新正衝著李淮大叫,李淮沒有反應,趙新又喊了一聲,李淮似大夢初醒,看了看周圍,海水離他很近了,而另一個方向上,趙新正跟在那條奮力移動的鯊魚後麵,而鯊魚的頭已經移到海水中了,李淮趴在地上,用左手支持著向那邊爬過去,他已經對左手上的小疼痛沒有知覺了,甚至感覺不到紮進肉裏的鋒利的玻璃,他的痛覺,都集中在他撕裂的右肩傷口上。
李淮跟著趙新,趙新跟著鯊魚,他們在泡泡一樣的空間裏上演著追逐的戲劇,這是在末日的陰影裏的表演,而他們的觀眾也在陰影裏,繃緊著神經欣賞這場好戲。
李淮終於支持不住,暈在泥濘中,麵部埋在泥裏,他掙紮了一下,翻一個身,鼻孔接觸了空氣,趙新也隻好止步不前,看著那條血腥的屠夫鑽進海水裏。鯊魚在周圍遊來遊去,不敢冒失地再次發動進攻;此時趙新還在李淮旁邊,試圖喚醒他,可他一直緊閉著眼睛。現在的趙新,終於感到了末日的恐怖的淒涼,死神就在幾米遠的地方,睜著恐怖的邪惡眼睛,想要把他們生吞活剝,他不敢確定自己能否支持到預言中末日到來的那一天,他甚至開始畏懼必然的死亡,質疑神聖的教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