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西風烈 霜晨月(3 / 3)

東方霞話鋒一轉說:“王書記,假若你麵對**分子,你會采取什麼樣的反**形式?”

王步凡一時被問住了,“這個……因為我沒有身臨其境,也沒有掌握**分子的證據,還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一旦遇到**分子,我肯定要和他們鬥爭到底的,每一種方式我都可能會使用。”

東方霞這時一臉神秘地望著王步凡,望了一會兒說:“王書記,我看您有點像多麵人。”

王步凡聽了東方霞的話吃了一驚,不知這個女人今天為什麼會拿他開涮,於是就搪塞著說:“既然東方小姐把我比作多麵人,我看多麵人是個中性詞吧,不十全十美,也不算十惡不赦,現在不壞的官也很難得啊!以我看多麵人總比壞人好吧。”

東方霞笑了起來,“王書記,冒犯了,我看您就是個不錯的多麵人,真的。”

王步凡無言以對,他身為市委副書記,張口閉口都要講一些很有原則的話,可是太有原則的話他也不想在東方霞麵前說。到目前為止,對東方姐妹的所作所為他還難以確切地下定義,說她們是壞人吧,她們不辦壞事,盡辦善事;說她們是好人吧,她們專傍大權或大款,這樣的人很難讓人說她們是好人,又不能說她們是壞人。要說她們心理變態吧,她們不報複社會,專門在**分子腰上捅刀子;要說她報複當官者吧,她們從來不傷害廉潔奉公的官員。王步凡在沒有摸清東方姐妹的底牌之前,在她們麵前隻能講一些模棱兩可的話。

溫優蘭的婚禮開始了,莫妙琴和吳麗華要去當伴娘。屋裏隻剩下王步凡和東方姐妹三個人。

東方雲冷不丁地說:“王書記,也許在您眼裏我們姐妹兩個的人生軌跡是錯誤的,也許你很鄙視我們,但是您不得不承認現實,是現實逼著我們成為今天這個樣子的,誰不想有個幸福的家庭?誰不想做個賢妻良母?可是這些對於我們似乎太遙遠了,我們很羨慕小莫和小溫呢!王書記,幸福生活我們得不到,您說像我們這樣的人能不能成為反**的英雄?”

王步凡聽了東方雲的話臉色凝重地說:“首先聲明,我王步凡從來沒有瞧不起你們,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前段時間《天野日報》報道的兩個‘愛心妹’,其中一個就是你東方雲,當然也包括你的妹妹東方霞,你們的行為很高尚,下崗職工很感激你們,我也很敬佩你們。至於你說的反腐英雄一事,我的想法是,反**是公民的職責,為了祖國的明天,為了人民的幸福,咱們有這個義務啊,自己做到心中無愧就行,英雄不英雄隻怕在其次了。”

東方雲點點頭說:“我們確實是‘愛心妹’,可是一旦有人知道是我們捐的錢,他們會不會說那錢太髒了?會不會還把‘愛心妹’看得那麼高尚?”

王步凡沉默良久,慨然歎道:“還是把‘愛心妹’美好的形象永遠留在天野人民的心目中吧,何必非要揭掉麵紗呢,其實朦朧也是一種美,比**裸要含蓄、要高雅。”

東方霞歎道:“王書記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啊,我們想好了,再過半年時間,我們姐妹就要到其他地方去謀生了,想換一個新環境,到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去,想開始新的生活,得到我們應該得到的幸福。”

王步凡不知道東方霞為什麼把去南方的時間定在半年後,正在迷惑間,外邊鞭炮齊鳴,溫優蘭的新婚儀式開始了,三個人誰也沒有出去看,東方姐妹一臉沉重,王步凡酸楚,他仍然弄不清楚自己對溫優蘭的結婚是喜是悲。他忽然想起今年七月省委要換屆,六月份估計就要有些動作了,東方霞說他們六月份要到其他地方去,看來她並不打算長期依靠呼延雷這棵大樹。此時王步凡再看東方霞,就不覺得她很神秘了。

溫優蘭婚禮的儀式進行完畢之後,隨著莫妙琴和吳麗華進來了兩個人,王步凡一看是吳維真和李直,就趕緊起身與他們握手,王步凡讓李直坐上座,李直讓吳維真坐上座,吳維真又讓王步凡坐上座,因王步凡在兩位老書記麵前始終不肯坐上座,隻好讓上座空著。

大家坐下後,吳維真說:“在天野,論政績,論口碑王書記是最好的,可惜省裏的人就是不能發現人才,重用人才。”

王步凡笑著搖了搖頭,沒有正麵回答。

李直也說:“文史遠可沒有步凡工作能力強,也沒有步凡務實,可人家就是能走上層路線,依我看天野的市長隻有步凡幹著最合適,可惜上邊不識金香玉啊。唉,我也知道步凡上邊沒人!要不要我向省委副書記呼延雷推薦推薦,或者帶上你去拜訪一下他?”

王步凡知道李直與吳維真有經濟利益關係,李直與呼延雷的妹妹呼延霞是經濟夥伴關係,他們的談話極有可能是要試探王步凡,王步凡還沒有到“有病亂求醫”的地步,於是說:“老書記,憑我的能力,憑我的資曆,能幹好市委副書記就不錯了,市長我是幹不了的,我沒有文史遠同誌的能力強,也沒有他的腦子靈活,他幹市長才是最合適的人選,我是個不求上進的人。”

王步凡回到市委有些微醉,在辦公室裏休息到三點半被手機的振鈴聲驚醒,他一接是舒袖打來的電話,說是她父親去世了,明天要火化,問王步凡回來不回來參加葬禮。聽了舒袖的話王步凡遲疑了一陣子才答應回去。舒袖是天北縣縣委書記時運成的妻子,王步凡前妻舒爽的妹妹。時運成是王步凡大學的同學,兩個人關係很好,王步凡當天南孔廟鎮黨委書記時時運成是鎮長,王步凡升任天南縣委書記後時運成當了孔廟的黨委書記,因他與天北縣委書記白無塵是老鄉,兩個人關係又好,他就到天北縣去發展,先當副縣長,後來又當縣長,白無塵調到市裏後他接任縣委書記,舒爽和王步凡離婚後帶著女兒含嫣過,一直沒有再結婚,舒爽的父親是個老教師,當初對王步凡很關心,在他們生活緊張的日子裏,老人家總是貼補他們的生活,後來舒爽和王步凡鬧離婚,老人家並沒有幹涉。有一次在天南縣城碰到老人,王步凡特意請他吃了飯,談到他與舒爽離婚的事時,老人家老淚縱橫地說:“舒爽從小就麻纏,她落到這一步,是她的錯,我不怪你,但孩子是你的親骨肉,你要好好培養他們,不要因為父母離婚而殃及兒女。”

聽了老人的話,王步凡心裏很不好受,兒子含愈在北京上大學,生活上王步凡從來沒讓他作過難,女兒含嫣與舒爽生活在一起,每年王步凡都要通過舒袖轉過去幾千元錢貼補他們母女的生活,女兒的學習不太好,考天南一中時差幾分,按規定要交一萬兩千塊錢,王步凡親自帶著女兒去交錢,校長於餘是王步凡一手提拔起來的,說要免了這一萬兩千元錢,王步凡不依,說不能破壞學校的規定。事後於餘隻收了兩千塊錢,退給含嫣一萬元,舒爽讓含嫣給王步凡打了個電話,讓他回去取錢,王步凡說讓她把一萬塊錢留下作為三年高中的學雜費。

在辦公室裏仍然閑得無聊,王步凡就想起了向陽,他想打電話問一下向陽在下邊的情況,向陽的手機無法接通,他隻好給趙謙理打了個電話,講了一下賈正己這個人的人品和官品,說他忘記告訴向陽了,讓趙謙理去南山縣見一下向陽,把他的意思轉達給向陽,讓向陽在與賈正己打交道時看住自己的門。另外讓趙謙理了解一下顏紫雨在南山縣處理石三金一案的最新情況,看問題得到解決沒有。王步凡讓趙謙理去見向陽的真實目的是想讓兩個年輕人多接觸接觸。喬織虹愛當紅娘,前幾天,曾經說過給向陽介紹對象,王步凡當時很委婉地拒絕了,說向陽正和別人談著,大人們不便插手這個事,喬織虹就沒再說什麼。王步凡怕喬織虹問向陽,他把喬織虹作媒的事告訴了向陽,向陽向他透露出對趙謙理的印象不錯,因此王步凡才這樣安排。

與趙謙理通完電話,王步凡覺得還是趁星期天回天南一趟比較合適,就來到樓下,葉羨陽已經把小車開到他的跟前,他上車後說:“走,去一趟天南孔廟的舒堂村,含愈的外公去世了,我去吊個喪。”

葉羨陽說:“按照咱們這裏的習慣,應該拿些香煙去,空手去了不太好。”

王步凡說:“那你就順便往市煙草公司的門市上拐一下,捎點煙吧。”

等到了市煙草公司的門市上,王步凡給葉羨陽掏錢,葉羨陽說:“你口袋裏不能沒有錢,咱這裏的風俗興在辦喪事的時候鬧女婿,煙錢先欠著他們吧,回頭我再送來。”王步凡覺得葉羨陽的話有道理,就沒有堅持己見。

葉羨陽下車後一邊往門市裏走,一邊打電話,他進到門市裏邊又久久沒有出來,這時敬偉業從一輛車裏鑽了出來,去門市裏轉了一圈,葉羨陽就搬著一箱中檔次的得道山牌香煙出來了。敬偉業也來到車前要和王步凡一同去吊喪,王步凡很幽默地說:“又不是你敬偉業的老丈人死了,你去湊啥熱鬧?就連我這個女婿也是乏女婿了。忙你的去吧!羨陽,咱們走吧。”

等離開門市後王步凡說:“小葉,今天又搞**了吧?是否敲了敬經理的竹杠?”

“市領導都是這樣的,我聽樂樂說,喬書記經常讓他來取煙的,他們有招待煙這項開支。”葉羨陽說。

“人家是人家,我是我,我可告訴你啊羨陽,如果你還想繼續留在我身邊,以後決不允許再有類似情況發生,如果再讓我發現你有手腳不幹淨的問題,小心我開除你。尤……,尤其是在這些生活小節上。”王步凡本想提一下尤揚的,可是話到嘴邊還是改口了。尤揚現在是劉遠超的乘龍快婿,再議論他的是非有些不合適。

王步凡的話使葉羨陽紅了臉,過了很長時間才說:“以後我注意就是了,王書記您別生氣。”

王步凡來到天南縣孔廟鎮舒堂村一看,把他嚇了一跳。河東劇團在這裏唱大戲,舒家大門口和路兩邊掛滿了挽帳,各縣送得都有,人仍然源源不斷地來吊喪。

村裏人聽說舒爽的前夫回來了,都圍上來看,像玩猴似的。進了舒家大院,時運成迎接住王步凡,帶他到停放屍體的房間裏看了一下,老人家很安詳地躺在那裏,王步凡對著屍體鞠了三個躬,想起自己在生活困難時老人對他的千般好處,禁不住大哭起來,舒爽和舒袖也陪著哭了一場。哭畢,舒爽悄悄把一條毛巾遞到王步凡的手上讓他擦淚,他擦了淚注視著前妻,好像她老了許多,頭發花白也沒有染,臉上爬滿了皺紋,她才四十來歲,看上去像個五十多歲的老婦人。王步凡心裏一陣酸楚,淚就又流下來了。

舒爽見王步凡掉淚自己也哭了,哽咽著說:“都是我不好,和你在一起的時候總和你吵架,離開你後才想起你的千般好處,這個世界上我再也找不來像你這樣的男人了,怨我糊塗,怨我命苦,我並不怨你,是我自己造罪自己受。”

時運成和舒袖不想讓他們舊事重提,就把大家引到另一間屋裏坐下,這時舒爽的母親進來了,王步凡急忙起身叫了聲“媽”。老太太望著王步凡就哭了,她像是有話要說,最終還是沒有說。王步凡這時從口袋裏掏出兩千塊錢遞給老太太,老太太推著不要,舒袖善解人意地說:“媽,這是步凡哥對您老的一點孝心,您不收下他心裏就難過了。”

老太太點了點,收下王步凡給他的兩千塊錢,舒袖又開腔了:“媽,他們還要說事情,走,我挽您老去休息。”

等舒袖把老太太挽走後,王步凡問時運成:“運成,我看各縣的人都來了,天南自然是各單位都要來的,總共收了多少禮?”

“已經收到八十三萬了。”時運成有些擔心地說。

王步凡聽後吃了一驚,“運成,你們可不能犯糊塗啊,你現在是天北縣的縣委書記,已經被省委考察過了,可能要當副市長的,你們咋能收這麼多禮,就不怕出問題?”

時運成道:“現在的人真有點自作多情,來送禮連個名字也不留,想退給人家都沒有辦法退,我一再強調不讓他們來,也不知誰通知誰的,一批一批的來,有些是衝著我來的,有些是衝著你來的,文史遠身邊有個叫葉慕月的來過,南山縣的縣長賈正己也來過,這兩個人不就是衝著你來的,我根本就不認識他們,每個人送了二十萬。”

王步凡一聽覺得事態嚴重了,很嚴肅地說:“運成,這個事情隻怕其中有陰謀,等老人家的喪事一辦完,後天你就得舉行一個捐贈儀式,把收到的禮金全部捐了,給舒堂村蓋一座希望小學,這樣咱們也許還能保住自己,不然你我都要遭殃,有人可能要把這事當把柄來抓,做我們的文章呢?”

聽了王步凡的話,舒爽早已嚇得臉色蒼白,舒爽現在好像也很明白事理,“運成,聽你哥的話,咱們不要這錢,千萬不能為此連累了你們。”時運成嚇得擦了一把汗說:“我就是覺得不對勁兒,吃不準這個事才讓袖給你打電話的。”

“老人家的葬禮我應該來,通知我是對的,不通知我就是把我當外人了。”

舒袖這時候進來了,說:“這個功勞應該歸功於我姐,是她提醒我的,她現在變得心細了。”

王步凡聽了舒袖的話,對舒爽就產生了幾分敬佩感,她是怕人說她是借機斂財,也不想讓王步凡背黑鍋,僅從這一點看,她現在仍然是那麼愛王步凡。但是不管是從精神上,還是在物質上,王步凡從來沒有給予過她什麼,這個女人太可憐了。

王步凡要離開了,又到靈前給老人鞠了三個躬,再次囑咐時運成一定要把希望小學的事情辦好,並且說校名就叫舒堂村希望小學,不要沽名鈞譽弄什麼花架子。

王步凡是步行著走到村口的,舒爽、舒袖和時運成一直送到村頭,臨別之際他很想對舒爽說幾句話,可就是想不起來說什麼話合適,最後隻說了一句“保重吧”就上車走了。

車子走了老遠他回頭去看,見舒爽他們仍立在西風中目送他。

44星期一,王步凡上班後坐在辦公室看報紙,見《天野日報》上登出了舒家姐妹捐資助教的事情,才使他把懸著的一顆心放下來,為這件事他連續兩天晚上失眠,生怕舒爽愛財不按他的話去做。這時趙謙理和向陽相伴著進來了,兩個人有說有笑的,看樣子就像一對熱戀中的情人,王步凡心裏很高興,讓他們坐下後問道:“向陽,石三金的事情處理的怎麼樣了?”

向陽把眉頭一皺說:“二舅,那個賈正己也不知與文史達是啥關係,總替文史達說話,案子已經結了,確定是由於文史達逼害石三金才造成私營企業破產的,但在理賠問題上賈正己堅持說是上一任拉下的屎,我們不應該去擦,要擦就讓文史達回來擦,這可能嗎?文史達因涉嫌貪汙罪和傷害罪,已經被‘兩規’了,說不定要判刑的,讓文史達回來解決理賠問題不是糊弄人嗎?縣裏邊的經濟確實很困難,文史達當縣長時好大喜功,建了三個‘形象工程’,一個是李老君像,說是李老君在南山縣煉過丹,建了煉個丹爐,又塑了個彎腰看火的李老君像,花了不少錢。一個是豬八戒洞,南山縣有個高老莊,離莊不遠有個山洞,文史達認定那就是豬八戒當年的藏身洞,在洞口還塑了豬八戒背媳婦的像。另一個是竹林園,文史達說竹林七賢那個竹林指的就是南山縣的竹林,現在把竹林擴大了一倍,還塑了七賢像。這些形象工程把縣裏邊的錢都花空了,現在光欠外債就達一億五千萬元。”

王步凡一聽就罵道:“這個文史達真是他媽的混蛋,你一個貧困縣搞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誰去看,賈正己的電話是多少?”

等向陽對王步凡說了賈正己的號碼後,王步凡拔通了賈正己的電話,“正已嗎?我是王步凡,關於南山縣石三金同誌的問題,和對農民理賠的問題你們一定要上升到人民群眾利益高於一切的角度去認識,這個問題你如果解決不好,你可能就是第二個文史達了。什麼?沒錢,沒錢你自己想辦法,想不出辦法就辭職。我手中沒錢,但書記、縣長的人選多的是,不行我就選那些能弄來錢,能給群眾辦事的人去當書記和縣長,總不能再讓南山的老百姓來市委上訪吧。”王步凡說罷不等賈正己回話就把電話壓了。

向陽笑著說:“還是二舅有辦法,你這麼一說,保證在一星期內賈正己就會把問題解決掉。二舅,你要沒什麼事我讓謙理陪我去市扶貧辦一趟。”

王步凡笑道:“怎麼,你這個常務副縣長要打著我的旗號去乞討?去吧,真能討出來也是你的造化,我可知道扶貧辦現在沒錢,也許你運氣好,上邊正好拔下來扶貧款了,你就可以要一點,但決不允許拿著雞毛當令箭,我可從來沒有說過扶貧款對你們南山縣要優先解決,向扶貧辦說話時注意策略。”

向陽扮了個鬼臉和越謙理笑著出去了。

王步凡剛拿出剃須刀準備刮胡子,東方雲敲門進來,說喬書記讓他去開會。王步凡隻好放下剃須刀隨東方雲來到喬織虹的辦公室裏。喬織虹的辦公室裏新添了一個大魚缸,裏邊有好幾種魚在嬉戲,王步凡連一種魚也叫不出名字。喬織虹在一邊觀賞,一邊喂魚,顯得十分悠閑。王步凡上前討教魚兒的名稱,喬織虹一一作了說明,還說有一種魚是專門清理垃圾的,能把魚缸裏的垃圾都清除掉。

等喬織虹把魚看夠了才坐下來說正事,她遞給王步凡一支煙,自己也點了一支抽著說:“市裏班子的調整方案省裏已經定了,王宜帆和李光源到市委工作,時運成、張沉、孔放遠、劉再娜增補為副市長,範士林暫時不動,賈正明兼政協副主席,工作單位暫時不動,墨海也暫時不動。你要做做他的思想工作,不要讓他產生什麼想法,這是工作需要。縣裏的班子你有什麼成熟的意見沒有?”

王步凡笑道:“我還不是聽你大老板的話,為你搖旗呐喊的,縣裏的班子我沒有考慮過,你定吧。”

“上幾次調整幅度太大,有人就有議論,這次我看咱們換一種方法吧,那個啥,縣委書記離任的縣長接替書記,讓副書記或常務副縣長接任縣長,這樣一來也許就沒有人說什麼了。”

“有道理,有道理,還是喬書記高瞻遠矚啊。”

“王書記過獎了,那個啥,你是太陽我是月亮啊,沒有你我就發不出光了。”

“月亮為陰,大多是比喻弱女子的,喬書記是個女強人,自比月亮也太浪漫了吧。”王步凡雖然這麼說著,心裏卻有點不自在,喬織虹剛才的話你也可以把他理解成一種巧妙的警告,上級誇獎下級大多是有原因的,現在喬織虹把王步凡比作太陽就耐人尋味了。王步凡進一步解釋道:“現在可是陰盛陽衰的時代,你看看體育界就知道了,哪次奧運會都是女子拿的金牌比男子多。”

喬織虹聽後笑得前仰後合,似乎王步凡的話特別稱她的心意。笑過之後喬織虹歎道:“你說天野的事情怎麼會這麼難辦,我提議弄個百叟宴,是出於好心吧,結果弄得不歡而散,讓我出了醜。得道山開發是你最先提出來的,後來得到省委副書記呼延雷的支持,現在竟然有人說我修繕得道觀是搞封建迷信活動。天野汽車廠的改製本來很好,現在職工情緒穩定了,鋁材加工廠開始籌建了,又有人說我破壞一個舊廠子未必能建起一個新廠子。天野影視城炸壞了,總得再建吧,可有人說,應該把天野影視城的爆炸現場保護起來,建個紀念館,讓後人永遠不要忘記血的教訓。那個啥,我現在都不知道做人怎麼做,當官怎樣當了!當這個市委書真累,那個啥……”

“人長千隻手,難捂萬人口,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不管別人怎麼說,我認為你大老板在重大決策上沒有什麼失誤,隻怪天野太複雜了。”

喬織虹點點頭,“整個天野隻有你王書記是我的知音了,明天省委就來宣布天野的班子,該不會再出什麼意外了吧,我可是聽到有人說死了一個屬狼的,又選了個屬虎的,大概是針對侯壽山和文史遠而言,我現在真怕上訪告狀的事。”

“不會。王宜帆和李光源幾個同誌在縣裏幹得都不錯,很得民心,不會出什麼意外,你放心吧!”

“該不會再演一出攔住不讓什麼青天大老爺離任的戲吧?”喬織虹笑著說。

“都啥年代了,老百姓已經知法懂法了,有成績的幹部高升是情理中的事,可不是誰攔就能攔住的,再說繼任者也都不錯嘛,離了誰地球不是照樣轉。”

“啊,對了,文史達出問題了,讓縣長陳玫當北遠縣的縣委書記,那個啥讓誰去當縣長呢,這個人選我還沒有考慮好,你有合適的人選嗎?”

王步凡這時想起北遠縣“小康戰略”工作隊那個石驚天,就說:“喬書記,北遠縣‘小康戰略’工作隊有個叫石驚天的人,非常勤政,我記得我請示過你給他弄個縣長助理,他是市經貿委的辦公室主任,是軍轉幹部,在部隊就是團級,我看此人當縣長可以。”

“那就讓石驚天當縣長。說實話軍轉幹部到地方上總是不能很好地安排相應的職務,其實軍轉幹部中的許多人還真是幹事創業的好手呢,軍人嘛,一身正氣,從來不搞歪門邪道,我還真有些喜歡軍人作風呢,這個事就定下來吧。哎,魏酬情告牛荃貪汙受賄那個事你知道吧,我聽說魏酬情現在一心要嫁給文史遠,牛荃死活不離婚,她會不會是誣告牛荃啊!”

“是不是誣告我們總得查了之後才能下結論,人家說得有鼻子有眼的,又不是匿名舉報,這個事必須盡快查,一旦是真的怎麼辦?我看應該把副書記林濤繁、紀委書記顏紫雨和反貪局局長嚴明叫來,咱們開個會,商量一下。”

喬織虹想了想說:“好吧,我讓墨海通知一下。”

“還是我通知吧。”王步凡說罷起身用喬織虹辦公桌上的電話分別通知了林濤繁、顏紫雨和嚴明。

過了十分鍾,林濤繁、顏紫雨到了,又過了十分鍾嚴明也到了。大家坐下後,喬織虹從抽屜裏取出魏酬情的那份舉報材料說:“魏酬情大義滅親舉報丈夫牛荃貪汙受賄的事,不知大家收到這個材料沒有?”

大家都點了頭,說明都收到了。

喬織虹又說:“據說魏酬情現在正和牛荃鬧離婚,但是舉報不能和離婚混為一談,離婚是個人生活問題,舉報就牽涉到反**的問題,這份材料我看過了,情況說得很清楚。我想魏酬情也是個處級幹部,應該知道誣告是什麼下場。因此那個啥,我們就不能不對這封舉報信引起重視了。我的意見是顏書記與嚴明局長帶人去搜查牛荃家,林書記帶領向天歌到牛荃的老家去找他的兒女,一定要把贓款追回。如果情況屬實,就把牛荃交司法機關量刑處理,大家還有什麼意見都談談吧。”

林濤繁和顏紫雨都表示沒有什麼意見。

喬織虹看了一下牆上的豪華石英鍾,正好十一點,她說:“林書記,帶領向天歌現在就出發,顏紫雨同誌這一組最好到十二點之後到牛荃家裏去,因為現在還弄不清真假,不要鬧得滿城風雨,最後不好收場。”

眾人領了命令都離開了,王步凡也準備離開,喬織虹又叫住王步凡說:“王書記你留一步,我還有話跟你說。”

王步凡隻好又坐下,這時喬織虹從抽屜裏又取出一封舉報信說:“王書記,你看看,這是一封匿名舉報信,舉報你和天北縣縣委書記時運成,喪事大操大辦,收受賄賂的。我今天看了《天野日報》才知道他們完全是造謠誣蔑,你們做得很好啊,如果那筆款不捐給希望小學,可能就要禍及你和時運成了。”

王步凡臉色鐵青,沒有去接那封舉報信,說:“當事人不應該看舉報信的,這是組織原則,我還是不看吧,有必要的話組織上可以派人去查。”

喬織虹無端地大笑起來:“如果要是準備去查我還會跟你說?今天的報紙已經為你們作了證,這個事我看就到此為止吧。”喬織虹把舉報信撕碎後扔進了紙簍裏。這時喬織虹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她一接急忙說:“是宋書記呀,有什麼重要指示,小女子洗耳恭聽。”接下來隻聽喬織虹哼哼不停,那邊在說著什麼,王步凡知道是省委政法委書記宋福祥的電話。

喬織虹哼了一陣子說:“宋書記,情況是這樣的,王步凡同誌和時運成同誌的嶽父死後,有很多幹部私自去送禮,可是又沒有留名字,這筆錢就沒法退還,當事人隻好把錢捐給天南縣孔廟鎮舒堂村了,現在該村的希望小學正在施工,如果宋書記不信可以派調查組下來調查,王步凡和時運成兩位同誌一向清廉,別人我不敢打保票,對於王步凡同誌我是了解的,他永遠也不會犯貪汙**的錯誤,他到北京搞了一次個人書法展,把所得的一百萬元全部都捐給天野市受災群眾了,這樣的同誌也有人告他?告狀的人真是太沒有良心了,我看他們這是誣告,是別有用心,是唯恐天下不亂!”

那邊又說了些什麼,喬織虹又說:“對,對,人家這也不算誣告,舒家確實收了錢,不過最終他們處理那筆錢的方法很妥當。對對,王步凡和時運成兩位同誌應該引以為誡,我會把您的指示轉告給他們的,再見,再見。”放下電話,喬織虹就望著王步凡笑道:“王書記,是你的聰明智慧救了你啊,不然宋書記就要派人來查你了,有人把你和時運成告到省裏了,特別是在時運成同誌將要提拔的時候,出現這種情況很不正常啊,那個啥。”

王步凡這時陰著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停了有十分鍾,他才起身告辭說:“喬書記,這件事我會引以為戒的。”說罷離開了喬織虹的辦公室。在往自己辦公室走的時候,他覺得兩條腿像灌了鉛,快要抬不起來了,那僅有十米的走廊就像十公裏那麼遙遠,此時正是下班時間,從各科室走出來的人都與他打招呼,而他覺得每個人的笑容背後都藏著譏笑,又覺得很多人與他擦肩而過之後,甚至有人還在指指點點地罵他,說他是偽君子。他好不容易來到辦公室裏,往沙發上重重地一躺,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那歎氣聲就像哭聲一樣。他想笑,卻笑不出來,想哭眼中卻無淚,想罵又不知道該罵誰。他這時又有了“如履薄冰”的感覺,躺在沙發上望著天花板出神,樣子就像一具死不瞑目的僵屍。

顏紫雨和嚴明帶人來到牛荃家門口的時候,已經十二點了,牛荃正一個人在家裏自斟自飲,聽見有人敲門,牛荃以為是魏酬情回來了,就大罵道:“魏酬情,你個騷娘們,你以為老子稀罕你,老子想娶個大閨女照樣能娶來,可是老子就是不離婚,急死你!你和文史遠就是結不成婚,急死你!”

顏紫雨聽著牛荃這番近似於醉話的表白,差點笑出聲。這對冤家夫妻也真有意思,一個急於離婚,一個死不願意,彼此都想報複刁難對方,可是鬥到最後,牛荃還是被魏酬情鬥敗了,如果受賄事實成立,牛荃可能就要丟官坐牢。魏酬情告發牛荃的事,牛荃可能還不知道。顏紫雨這時大聲說:“牛局長,請開一下門,我是紀委的顏紫雨。”

牛荃聽到門外的人是顏紫雨,就站起身去開了門,一見顏紫雨就笑著問道:“顏書記,你這是來訪貧問苦呢,還是來調解我和魏酬情的離婚案?”

顏紫雨沒有回答牛荃的問話,和嚴明進了牛荃的房間後,看了裝修十分豪華的房間說:“訪貧問苦也訪不到你這裏啊,住著這麼高檔的房子你貧嗎?天天有小酒喝你苦嗎?即是調解離婚案那也是婦聯和法院的事,還用不著我這個紀委書記來調解吧?”

牛荃紅著臉說:“那是,那是。”

“牛荃,我們來找你是要落實個事情,請你采取積極態度,配合組織說清楚自己的問題。魏酬情把你告了,說你總共受賄一百二十萬元,請你把問題交待清楚。”顏紫雨一臉嚴肅地說。

牛荃驚得把手中的筷子都嚇掉了,然後像發怒的雄獅子一般吼道:“魏酬情這個不要臉的臭娘們兒,她這是誣告,老子非親手宰了她不可,她媽的,離婚就離婚,何必誣陷我呢?‘最毒莫過婦人心’,古人的話又一次得到驗證了。我啥時候受過賄?魏酬情是誣告我。顏書記,我身為國家幹部,全國勞動模範,我的政績大家是公認的。我是清白的,是經得起考驗的正派幹部,你們可不要輕信那個狐狸精的話,她是一條毒蛇,她要坑我害我置我於死地。”

“牛荃,你現在說什麼都沒用,就讓事實說話吧。”顏紫雨說著這話把搜查證亮給牛荃看,然後說:“請把你家的保險櫃打開,我們要搜查。”

牛荃下意識地用手捂了一下腰間,然後說:“那裏邊都是魏酬情的東西,我沒有拿鑰匙。”

顏紫雨大聲喝道:“你難道要抗拒到底嗎?”說著這話給反貪局的兩位幹部使了個眼色,反貪局的兩個幹部竄上去從牛荃的腰間取下一串鑰匙,牛荃早已嚇得癱坐在地上了。那兩個青年幹部架起牛荃來到他的臥室裏,逼他打開了保險櫃,然後從保險櫃裏取出兩個存折和十萬元現金,顏紫雨一看兩個存折上隻有四十萬元,就問道:“牛荃,據魏酬情反映你總共受賄一百二十萬元,其中五十萬元給了你的子女,還差三十萬呢,那三十萬哪裏去了?你口口聲聲說你是真正的國家幹部,那麼就請你真正一次讓我看看。”

牛荃用絕望的目光環視了一下房子,嘟囔著說:“花在這房子上了。這下完了,他媽的,真的完了,家賊難防,家賊難防啊!”

嚴明這時說話了,“牛荃,請跟我們到市反貪局走一趟吧。”隨著嚴明的命令,那兩個青年幹部已經架著牛荃出門了。嚴明順手鎖了房門,然後在房門上貼了封條。

牛荃一邊下樓,一邊回頭看他那套心愛的房子,不覺得兩行淚水順著腮幫子流了下來。

林濤繁和向天歌來到北遠縣雙虎鄉十字坡村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一點鍾了。進村後他們問牛荃的家,一位熱心的大伯把他們引到牛荃的家門口,然後對著一個五六十歲的農村婦女說:“耕勤他媽,有人找你。”

那個五六十歲的農村婦女很熱情地迎上來說:“是牛荃的同事吧,他不在家呀,他在市裏住,一年半載也不回來。”

林濤繁笑著說:“我知道,牛局長不在家,我們來找您了解個事。”

耕勤她媽很熱情地把林濤繁和向天歌他們讓到屋裏,然後說:“我去給你們倒水去。”

林濤繁急忙止住說:“不用了,您坐下我們有話要問您。”

耕勤她媽很聽話地坐下了,她是個很樸實的農村婦女,與魏酬情相比顯然差距太大了。一個是風情萬種的俏娘們,一個是滿臉皺紋的農村老太太。

林濤繁看著眼前這位農村婦女挺老實,也不想難為她,就拉起了家常。“大嫂今年多大了?”

“五十九了,比牛荃大五歲。”

“當初牛荃他不嫌你大?”

“不嫌,當初他家裏窮,找不下媳婦,就娶了我。後來人家幹大了,就嫌我老,在外邊又養了小,養就養吧,舊社會三妻四妾的,新社會不興養小,可是我比人家大,離就離吧,我有兒有女還怕餓死?離了他我不照樣活得很好嘛!”

“牛荃平時照看你嗎?比如逢年過節回來不回來,給不給你錢?”

“剛離婚那幾年回來,因為他還有個老娘我養著,自打前年他老娘去世後就沒有回來過。”

“他給不給孩子們錢?”

“不給。哦,對了,去年給孩子們一人一個信封,說是到結婚前一個月再拆開。孩子們都很聽話,也沒有拆,都讓我保管著,女兒現在在廣東打工,兒子在縣城上高中,都還不到結婚的時候,所以我們也沒有看信封裏邊裝的啥,我倒是捏了捏,像紙也像錢,如果是錢多說隻有一千塊。”

林濤繁覺得麵前這個女人憨厚得可憐,就不想傷了他的心,也知道她們母子是無辜的,就說:“大嫂,我是天野市的市委副書記林濤繁,這位是天野市公安局局長向天歌,我們是奉命履行公務。魏酬情現在要和牛荃離婚,說牛荃給了子女很多錢,告他貪汙受賄,我們不信,可是人家魏酬情非說他給了子女很多錢,因此得把你說的兩個信封拿回去作證。”

“看看,看看,我說那是個狐狸精吧,那個憨子還不信,現在他信了吧?‘家花沒有野花香’,屁!現在不香了吧,活該他死鬼倒黴,離就離吧,他要是回來俺還收留他,他當初對俺挺好的,就是因為那個狐狸精纏他,他才變了心。俺也不稀罕他給的那點錢,你們拿去,你們拿去!”說罷從舊描金箱子裏翻出那兩個信封正要交給林濤繁,又猶豫了,“大兄弟,不是嫂子不信任你,現在的騙子太多了,前天村東老李家來了個騙子,說是他獨生子因嫖娼讓公安局抓了,要罰五千元才放人。老李可做難了,東家西家地跑著借了五千塊錢,交給那個自稱是他獨生子好朋友的人,後來才知道根本沒這事。”

正好這時雙虎鄉的黨委書記平為民來了,一見林濤繁急忙握手,然後說:“林書記我聽村支書說您來了,我也不知道是啥事,就急忙趕來了。”

耕勤她媽認識平為民,見平為民與林濤繁那麼親熱,知道來的人不是騙子,就把兩個信封交給了林濤繁。

林濤繁仍然不想傷她的心,對平為民說:“我們來老牛家了解個事情,現在了解清楚了,我們馬上就走,就不打攪了。”

平為民急忙說:“林書記,現在雙虎鄉政府辦起了自己的食堂,都是便飯,到鄉政府吃了飯再走吧。”

耕勤她媽一拍大腿說:“你看我這沒材料的,光顧說話,也忘做飯了,大兄弟,你們別走,嫂子擀的紅薯麵條是十字坡的一絕,你們就嚐嚐老嫂子的手藝吧。”

林濤繁麵對這麼善良的大嫂,眼淚差點流出來,他不知道該為她自豪還是該為她悲哀。她被牛荃甩了,卻無怨無悔,還打算再收留牛荃,而牛荃會這樣對待她嗎?

天野市紀委和反貪局經過三天的緊張調查審理,牛荃的案子很快查明了,檢察院以受賄罪將牛荃起訴到法院,並沒收所有非法所得,看來他至少也要判十年以上的徒刑。魏酬情終於如願以償地與牛荃離了婚,現在天天往文史遠那裏跑,看樣子急於和文史遠結婚。文史遠則以市長選舉前不宜結婚為由來搪塞她,其實文史遠現在早把心思轉移到葉慕月身上了。盡管葉慕月被呼延雷“寵幸”過,呼延雷也不會娶葉慕月,葉慕月也沒指望嫁給呼延雷,可是文史遠死了媳婦,這是天賜的良機,魏酬情和葉慕月就展開了一場暗中角逐,都想做市長的夫人。現在天野百姓都知道魏酬情和葉慕月是文史遠的情婦,好在文史遠沒有老婆,魏酬情已經離婚,這種不正當的男女關係好像又是很正常的,孤男寡女談戀愛是光明正大的事,國家法律也允許,別人再去說啥就顯得多事了。可是人們總又忍不住在茶餘飯後要議論議論文史遠、魏酬情和葉慕月這三個人。

省委來天野宣布班子是二〇〇三年的元月十一日,劉遠超和井右序都來了。江融河和伊鶴鳴提了天野市的市委副書記,王宜帆任天野市委組織部長,李光源任天野市委宣傳部長,時運成、張沉、孔放遠、劉再娜和省裏派來的三個人是副市長,賈正明是兼職政協副主席。對文史遠是否任代理市長的事劉遠超隻字未提,看來省委對天野的市長人選還沒有最後定下來。宣布完班子劉遠超和井右序說省裏還要開會,就起身離開了。王步凡和喬織虹出來送劉遠超和井右序,王步凡發現劉遠超觀看他的眼神很微妙,眼珠子裏邊好像藏著點什麼秘密,井右序和王步凡握手時握得特別重,讓他心裏咯蹬了一下,好像要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下午上班後東方雲敲王步凡的門。他開了門,見東方雲倚門而笑,說喬書記叫他有事。他就隨著東方雲來到喬織虹的辦公室裏。喬織虹今天看王步凡的眼神有些異樣,就像在審視一個癌症後期患者,令王步凡心裏怦怦直跳,他不知道又發生了什麼意想不到的事。

王步凡正在迷惑之中,喬織虹把一個信封遞到他手上,那個信封和當初林濤繁去中央黨校學習的通知書信封是一樣的。王步凡立即明白了,怪不得那天劉遠超和井右序看他的眼神那麼異常,可能省委早就這樣決定了。王步凡看了一下通知書,他學習的時間是三個月,比林濤繁去中央黨校學習的時間少了一半。幹部到中央黨校學習是個好事,可在河東省總是在人事任免的敏感時期玩這種手法,就有些反常了。王步凡並不是非要當什麼正廳級幹部,他對文史遠並不構成威脅。王凡覺得是呼延雷和文景明心虛才故意這樣安排的。

喬織虹這時說話了,“通知是昨天省委辦公廳送來的,讓你明天直接去北京報到,這一期是元月十日開學,你是後來補上的。昨天因為事情多,怕你分心,我就沒有跟你說。你把手頭的工作暫時交給林濤繁書記吧,既然組織上這樣安排了,也是一次難得的機會,到北京去長長見識。”

王步凡這時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他想了想,出去學習避開矛盾未必是壞事,就很感激地說:“去就去吧,隻有學習才能提高嘛!”他當初曾經羨慕過林濤繁,不知道怎麼現在又為自己和林濤繁感到可悲了。不過他能想得開,但願學習回來的時候也能胖上十斤。可笑的是,自己竟然是後來補上的,已經遲到五天了。

王步凡辭別喬織虹,來到林濤繁的辦公室裏,向他說了一下情況,林濤繁歎道:“這就是政治的奧妙啊!有時候壞事也會變好事,省委安排我去學習是貶我,但我在黨校時收獲很大,也結識了不少朋友,朋友多了路好走,咱又是中央黨校畢業的學生,那可是黨培養出來的精英啊!”林濤繁說話時一臉的無奈。

王步凡覺得林濤繁的話很有道理。省委有人要貶他,但中央黨校卻是培養人才的地方,一旦你是人才,被什麼人發現了,誰想再貶你隻怕也貶不成。總之組織已經決定了,別無選擇,隻有服從。但他馬上就意識到他去學習與文史遠的提升有很大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