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4章 黃連·厚樸(7)(2 / 3)

於蓮舫和龔曉初第一次聽到珍妮,一個外國女人對中國男人和女人做這樣詳細的剖析,對錯與否,畢竟是一家之言,隻是珍妮的個人觀點。兩人聽後都有點兒懵,曉初說任大偉不是這樣子的,他很愛我。於蓮舫想說任大偉在龔家的臥薪嚐膽,忍氣吞聲,目的是混跡大宅院中,落一個世家女婿的名聲,但想了想,又不忍心點破,她想,姑且擱下男人、女人的話題不說,試想如果把黃連、厚樸兩味撲朔迷離的中藥交給洋人去研究,或許能得到一個全新的解釋,至少它能脫去中庸的外殼,還一個清晰的麵貌。

珍妮對於蓮舫說她知道那封信是誰寫的。她很失望,也很抱歉。

於蓮舫說她也知道信是誰寫的。

兩人相對一笑。

珍妮說其實沒什麼,於蓮舫也說是沒什麼。

證明書來了,珍妮並沒有跟曉默去辦事處登記的意思,這使曉默驚慌不知所措。他找珍妮談過幾次,珍妮不急不慢地說,就這件事我還要再想想,夫妻之約,焉可不慎,中國這句老話兒簡直太正確了。你們中國還有“使人有乍交之歡,不若使人無久處之厭”的說法,也是句真理,夠我好好研究的。曉默氣不得惱不得,拿珍妮一點辦法也沒有,及至有一次曉默在垃圾袋裏發現了那張撕碎了的獨身證明,他才知道這件婚事大概是沒希望了。

珍妮對曉默說她要提前回美國,曉默問為什麼,珍妮說她對他已經沒了興趣。曉默說回來才幾天,你就沒了興趣,變得這樣快,未免失之輕率。珍妮說,這幾天你表演得很充分,中國特定的環境給了你特定的表演機會,這在美國,我是一百年也看不到的。曉默說,我怎麼表演了,我不過是把事實向大夥說清楚,讓人們知道事情真相,嚴格說我是受害者,那個李彩蘭也是受害者,受害者難道連反擊的權利都沒有嗎?珍妮說,難道你就不能夠采取另一種光明正大的方式?現在你的行動偷偷摸摸的像隻老鼠,一個男人做事情要把自己的姓名隱去,叫什麼男人?曉默說珍妮少所見,多所怪,中國提拔幹部就需要聽取多方麵意見,曆朝曆代都有收納檢舉幹部劣行的機關和設施,要不怎麼能做到德才兼備呢。兩人爭論了許久,珍妮仍執意要走,說她回去後暫不回阿拉斯加的家,她要去紐約住些日子。曉默氣得兩眼發藍,恨不得把珍妮撕了。吵到半夜,兩人不歡而散。

在珍妮收拾行李要回美國的前一天,曉默對他母親說,這件事從一開始就錯了,不應該把珍妮放在於蓮舫屋裏,現在珍妮徹底背叛了他,於蓮舫在其中起了舉足輕重的作用,於蓮舫的“策反”工作做得太出色了,竟能攪黃了一個已成既定事實的成熟婚姻。惠生老太太說真是你的媳婦轟也轟不走,不是你的留也留不住,連於蓮舫這關都過不了,將來怎麼能一塊兒過日子?龔老爺子說,都是那封信的過失,引出這許多瓜葛,好端端一個家,雞飛狗跳牆,丟人現眼極了。曉默說那封信是他寫的。惠生老太太說,我就知道是你幹的事,除了你,別人不會有這主意。老爺子說想你遊曆外洋,該是見多識廣的,怎麼沒一點須眉男子之氣,倒像巾幗女流,既是這樣一切就認命吧,孟子說“言之不善,當如後患何”,你是自食其果了。曉默十分沮喪,說後悔不該領珍妮回來探親。幾個人正說著話,見任大偉領著肥頭進了前院,並不朝北屋來,照直轉向南屋,肥頭紅光滿麵,提著各樣禮品,臉上帶有明顯的感激表情。惠生老太太有些妒意,她問今天禮拜幾?曉默說禮拜六,老太太看看日曆上的記號說,你爸爸說他活不過明天早晨。龔老爺子說,也就是今天夜裏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