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了一驚，看上去簡單的無動機犯罪，實質對方卻早經過精密的計算與安排，反倒是我滿腹的道理與道德顯得蒼白無力。
“你毀了你姐姐的人生啊！”我最後試圖挽回什麼似的蒼白開口說：“也許她這一生都要東躲西藏，不會再有自己的人生，愛情，甚至終點，你享受那筆錢的時候，你能對此永久的心安理得嗎？”
“人生？”付鬱眼睛裏跳過最後的荷爾蒙曲線。“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人生，每個人也都會有隻屬於自己的末路與終點，至於你和姐姐之間所謂的愛情，如果你還相信有那個東西存在的話。”
“姐姐去了哪裏？！”他收攏精神湊上前來凶狠地問。
我無聲靠回椅背，我杯中的咖啡和他杯中的黑啤酒早已空空如也。長久沉默後我在對方注視獵物般的燒灼眼光裏點了點頭。
“她跑了。”我無力回答道：“與你預見的一樣，她毫不猶豫的丟下你我跑了。通緝令已經發出，無論如何都會有專門的規則負責在這個世界上搜尋她。遲早，她都會有麵對宿命的那一天，從她跑開的那一分鍾起，這一切就全決定了。”
付鬱的麵龐瞬間掠過萬千表情，震驚、欣喜、恐懼、憤怒、懷疑、不安、羞恥和擺脫。
“那這麼說，我們之間實在沒有什麼可以再談的了。”他許久之後蘇醒一般眨動眼簾。“說實話對你沒有什麼好印象！你這樣的人，隻會軟弱孤單到死，而我，卻可以成為不用付出任何代價的成功者，精英！”
“所有的成本，你們不是都已經樂於幫助我消化了嗎？”他冷笑著對我說：“我想現在連你都不會再去想做什麼怨天尤人的蠢事了吧？想想看，”他最後冷酷凝視著我開口道：“我的過去，就象一條毛毛蟲，雖然被你們這些混蛋無所謂的蔑視，被你們吐口水，但我總抱定一個希望，就是有朝一日會變成你和姐姐一樣華麗的蝴蝶，可這個混蛋的社會，讓我他媽總也等不來屬於我自己的蛹化期，我永遠可能隻是他媽的一條爬蟲，如果是你，你又會怎麼辦？！”
瞬間沉默後，付鬱低下目光冷冷站起身來，拿起帽子轉身準備離去。
我的大腦裏空白了隻有一秒，我看見付莉喀噠一聲在我們麵前關上了世界盡頭的大門，那扇本應該屬於我的大門。我吸了口氣隨著他站了起來。
我與付鬱先後向大門走去，光頭依舊頭也不抬喝著他的黑咖啡，付鬱戴上棒球帽問光頭洗手間在哪裏，光頭頭也不抬伸手直直指去，付鬱依他指點的方向走去，光頭無聲端起他碩大無比的白色骨瓷咖啡杯，杯底與咖啡碟之間，露出了一枚已經剝去包裝紙的刀片，我無聲走過吧台掂起那片薄如嬋翼的刀片，光頭隨即無聲放下了他的咖啡杯。
“無濟於事。”我心底有聲音悲愴道：“由他去吧！”那聲音不無淒涼補充說；“把我們帶進危機的，正是某些人的瘋狂，難道到現在，連你也開始瘋狂！？”付鬱得意洋洋吹著口哨，我的手指刹那微微顫抖。“沒有不用付出代價的事物！”我想：“即使於事無補，但自然界依然會有他自我平衡的基礎。”
我輕輕推開洗手間的大門，付鬱正麵對便池，我無聲上前狠狠一拳打在付鬱的後腰上，正在方便的付鬱喉嚨間奇妙發出驚異的低聲，不待他做出反應，我隨即幹淨利落一腳踢在他的膝後關節處，空無一人的洗手間頓時響起咖啡杯相撞的清脆聲音，付鬱失去平衡倒地的刹那，我瞬間絞住他的右手，他的手掌因為痙攣而本能張開時，我毫不猶豫在他的手腕處劃了一下。
刹那間我閃開的同時，付鬱的身體向下滑去，他翻轉的身體傾斜掛在牆上的小便池內，我看他的尿液全然濺濕了他的大半身體，他半轉過身子用完全不能相信周圍世界的眼神反複看了他的手腕和不遠處平靜注視他的我，他手腕處的鮮血瞬間噴濺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