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7 往事不可追(1 / 3)

三天前,李府。

李墨辰將手中的書卷放下,舒舒服服地伸了一個懶腰,看向窗外的明媚春光:院子裏現在放滿了李瑾瑜極力要求種上的鮮花翠柏,這往日裏過於嚴肅陰沉的李府似乎因此發生了……一點改變。想到那個風風火火總是一臉邪邪笑著的四弟,李墨辰嘴角勾起一絲笑,而桌上正是這位四弟假托什麼“羅貫中”之名的作品——三國演義。

“四弟真是有才啊……”李墨辰感歎了一聲,話音未落,一個尖利的嗓子突兀響起,“四弟有才!”“四弟有才!”李墨辰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拿起一顆鮮果對準鸚鵡砸了過去,“好小子,養了你這麼多年,就這句學得最快!”

“二哥是個蠢貨!”“二哥是個蠢貨!”鸚鵡迅速回擊,李墨辰頓時無可奈何地瞪了它一眼,不用想,這一句必定是李蕭玨那個臭小子幹的。

沒想到是說曹操曹操到,李墨辰在府邸中四處溜達之時,恰巧見李蕭玨的背影獨立在門房之中,像是在翻閱什麼,李墨辰悄無聲息地走過去,一把奪下三弟手中的某物。

“哈,一個人躲在這兒鬼鬼祟祟地看什麼呢?”李墨辰迅速背向三弟,開始閱讀手中的三張心知,哎,奇怪,怎麼覺得這個字跡這麼熟悉?

“太好了!”李墨辰激動地一拍桌子,“終於有人給我們家四弟寫情書了!”他轉向李蕭玨,“三弟,本來我還擔心我們家四弟長成這個樣子,估計對女子沒什麼興趣,哈,太好了,現在看來有戲。三弟,你這是什麼表情?”

李蕭玨的麵部肌肉似乎僵化,接著連動嘴角整張臉以一種詭異的姿勢抽搐四秒鍾,良久,他從牙縫裏擠出來一句話,“二哥,你再好好看看。”並將信封遞了過來,“怎麼,難道這個不是情書?是挑戰書?”當李墨辰也看到那信封上的字跡時,臉部同樣僵化了,“怎麼,難道是七叔……”

可是整封信的內容哪裏有半點“七叔”的口吻?

“咳咳”,為了緩解周圍的尷尬氣氛,李蕭玨幹咳兩聲,“以前從來沒聽說過,我們李氏一族有過斷袖之癖的人,七叔真的……咳咳。”

“不管怎麼說,這封信不能給四弟,算上這信的路程,過兩天七叔就到了,到時候……”兩兄弟對視一眼,迅速達成某項共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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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瑾瑜不知道自己怎麼回府的,她沒有找到自家的馬車,一路心神恍惚地走回去,周圍似乎一會兒喧囂,一會兒安靜,明晃晃的日光將周圍的一切映照地更加不真實,她這是到了哪裏呢,路邊有人在玩著雜耍,火紅的彩球被高高拋起,又輕盈落下,周圍響起一陣叫好聲,可是她聽不到了,她覺得周圍的所有都在淡化,唯有往事日漸清晰。

曾有人說,當一個人開始沉湎於回憶的時候,那說明他開始老了?她老了麼?是的,按照這個靈魂的年齡來計算的話,她現在有三十出頭了吧?李瑾瑜仰起頭,此刻春風正淡蕩,楊柳一路十裏堤,紅男綠女們郊遊踏青的好時節,她卻覺得陣陣寒冷,從骨子裏泛起的涼意。

如果先生真的來到帝都,為何不見有任何書信相告,或許她之於先生真的隻是路人甲,在川林竹海的精舍賴了五六年,她很招人厭麼……

罷了,現在趕緊回去,想必二哥三哥還有崔姑娘已經焦急了吧?往事不可追,唯有現在的一抹溫暖才是真實,也值得緊緊相握。想到崔靜卿那張靜默的臉,李瑾瑜忽然浮起一絲笑:不知道這姑娘要是知道自己是個女兒身會有什麼反應呢?千萬不要芳心破碎啊……

和李府相距五十裏外的清幽館,剛剛迎進了一位貴人,從那位貴人初來乍到的一刻開始,清幽館外的轎子車馬便接連不斷,從轎上或者馬上下來的赫然是如今朝廷之中正當勢的要員,有武將亦有文官,來者均是一身便裝,似乎所見的並非朝堂中人。

等到最後一批來客離去,已是傍晚時分,李潛,字舒夜,這個白袍公子此刻撐著頭,閉著眼睛歪在案前,案上堆疊著兩摞竹簡和絲絹。管家周成輕手輕腳地走進來,點亮案上的一盞孤燈,他是自幼便由家族中的長輩指名跟隨公子了,雖然在川林竹海的時候,最多一個月見公子一次,然而這個老管家看著李舒夜長大,對待公子,像是對待自己的親生兒子一般——盡管他周成一生未婚,並無子嗣。

輕輕叫醒了案前的李潛,管家道:“公子,時候不早了,該去歇歇了,今天拜訪的門生舊友也已經都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