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等。”李潛閉著眼睛回答道,他還沒有等到他在等的那個人。
“公子,管家鬥膽問一句,公子在等誰?不管是誰,這架子也太大了吧。”周管家有些憤憤地說到,長久以來,還沒有誰受到公子的邀請之後,還讓公子等這麼久的。
李潛微笑著擺擺手,“周管家,你也累了,回去歇著罷,我一個人支持得住。”
“那,在下過一會兒給公子送夜宵過來,要是公子不顧念自己身體,在下怎麼向老主人交代。”周成輕輕走了出去,李潛神色微動,睜開眼看向那一抹躍動的燭光,以前,一直都是那丫頭點燈的罷,他一直不明白,那孩子怎麼練點燈都能點得興高采烈。
過了小半個時辰,李潛忽然想起,也許那封信並沒有送到李府呢,這千裏路程總有諸多變故,想到這一節,他不再遲疑,站起身來,對一直守在外間的管家命道:“周管家,備轎,去李府。”
李府內李墨辰的別院正是燈火通明,此刻李家三兄弟再加上崔靜卿四人正窩在這兒……打牌。當然不是現代這種撲克牌,休閑娛樂項目無論在哪個國度都能強悍地發揚光大,可惜李瑾瑜不會打牌,最簡單的也不會。
“什麼?四弟你居然不會打牌?”三哥極為震驚,“四弟你知道不知道,現在這個年頭,不會打牌就跟一隻野狗不會水一樣……”三哥忙捂住嘴巴,李瑾瑜已經將一盒紙牌劈頭丟了過來,“你才是野狗!”
這一擊力道不小,三哥整齊的發髻立刻被打得披散開來,狼狽的樣子惹得眾人哈哈大笑。
二哥淡定道:“三弟,去把三娘拉過來吧,四弟不會打牌,就在旁邊記賬,嘿嘿,到時候給三弟少記一點就成。”
李瑾瑜陰險地笑了一聲,李蕭玨做出一副備受驚嚇的樣子抱胸向後躲去,引得不苟言笑的崔靜卿也微微笑起來,李瑾瑜一直在想自己的三哥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呢?論詩書棋畫,二哥對這方麵有著極為濃厚的興趣,論賽馬騎射,隻有尚未回來的大哥李輝譽很擅長這一方麵,至於他的三個,雖然偶爾翻看小說、詩詞之類的東西,那都是被那位私塾老先生給逼的,平常也不見他對什麼別的東西感興趣。
人的心中若無所偏愛,這既漫長又短暫的一生,當何以為繼呢?
李瑾瑜的擔心很快被證明了是多餘,一直看上去對什麼都不感興趣的三哥突然變了個人似的,容光煥發,精神抖擻,對著……李瑾瑜的記賬簿。
“三哥,你的眼神好可怕,感覺像是要把這整個記賬簿都給吃了似的。”李瑾瑜驚恐道。
“嗬,以後讓你驚恐的事情還多著呢,三弟這輩子最愛的就是賺錢。”二哥笑道。
李瑾瑜從未見過三哥這麼認真的樣子,手裏握著一遝子紙鈔還有散碎的金珠銀珠,一五一十地計算,謄抄在自己的小本子上,一邊的三娘看著兒子這幅癡迷的樣子無可奈何,“兒子,這些錢都要交給我保管,你又不能拿到一分一毫,這麼認真幹什麼?難不成以後真要下海經商?”
原來幾兄弟之間打牌或者比賽所贏得的錢財都要分文不差地交給長輩,李蕭玨感興趣的不是錢本身,而是賺錢的快樂,“有商人天賦啊。”李瑾瑜讚賞道,對三娘道:“三娘,三哥既然這麼喜歡賺錢,為什麼您不同意他經商呢?”
三娘歎了口氣道:“瑾瑜,你常年住在深山有所不知,在齊國,商乃是末技,我們齊國的富商雖然不少,但是齊國以武立國,一個落魄的劍客遠比一個極其富有的商人更受尊重,我可不願我兒以後落得個奸商的名聲。”
李瑾瑜看向三哥蹲在記賬簿前麵認真的背影,心上忽然閃過一個想法,這個想法隻是瞬間掠過,卻仍被她給捕捉到:也許以後她可以幫助三哥完成這個看似不可能的理想,說不定成就齊國一代儒商……
李瑾瑜走到門前,望向滿園的美麗植物,在夜色和燈光的籠罩下,添上一層朦朧的美,走廊上閃過一個匆匆而來的身影,是門房裏的人。
“有什麼事情嗎?”李瑾瑜攔下,愉悅地問道。
“四公子,是七叔李潛大人前來拜訪,說是有非常緊急的事情要拜會四公子。”門房的聲音有條不紊。
什麼?心裏像是響起一個花瓶驟然摔碎的聲音,先生真的來了?不是她眼拙看錯了?怎麼會呢,先生明明應該在川林竹海過他的逍遙日子啊,李瑾瑜不知怎的心頭浮上一層她自己也說不清楚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