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米切爾的觀點受到批評的同時,馬克思主義在性別問題上的觀點也被批評為本質主義的理論的另一個版本。女性主義對馬克思主義的一個批評是:馬克思認為婦女天生屬於社會生活給她們安排好的位置。由於性別和年齡的不同,自然而然地產生出勞動分工,它純粹是在肉體基礎上產生的。婦女生來就被安排承擔家務勞動。母親和婦女處於靜態,是自然的;而父親和男人辛勤勞動,是社會的。勞動中的創造、主動、改造過程等同於男性,而女性則等同於勞動過程中工作與改變的物質對象。人類的生殖和家務勞動都不具備有意識地控製、利用和改造自然物質原料的特征,而這些恰恰被社會主義思想認為是勞動過程的特征,因此生殖和家務勞動就被排除到社會勞動之外了。(麥金農,4-6)
從女性主義的視野來看,婦女與自然之間“自然形成”的特殊關係與男人一樣少;她們與自然的關係,也應與男人一樣是社會的產物。麥金農認為,婦女被排除在馬克思對社會的人所做社會分析的每條規則之外;她們被限定在她們的生理學意義上,與孩子一樣是沒有充分發展的成人,需要專門的保護,婦女即使工作也不是真正的勞動者。(麥金農,6-10)
恩格斯說:一夫一妻製是作為女性被男性奴役,作為整個史前時代所未有的兩性衝突的宣告而出現的。勞動的最初分工是男女之間為了生育子女而發生的分工。在曆史上出現的最初的階級壓迫,是同男性對女性的壓迫同時發生的。麥金農不同意這種觀點,她認為:男人的霸權地位可能是在社會中一個群體壓迫另一個群體的第一種形式;在資本主義以前的大部分社會中都是男人支配著女人。按照恩格斯的觀點,隨著生產退出了家庭領域,婦女被留在了家庭裏,更多的私有財產被集中在男人的手裏,血統也逐漸按照“父權”來追溯,標誌著恩格斯所說的“女性在世界上具有曆史意義的失敗”。家務勞動的社會化和婦女全麵進入生產領域,是結束婦女在家庭中的孤立地位和從屬地位的必不可少的條件,因此,導致婦女受壓迫的私有財產所有製和階級關係結束後,婦女的解放將得以實現。(麥金農,13-16)
馬克思顯然堅信,造成一個婦女喜歡家庭生活的不是社會關係,而是因為她是女性。如果婦女有權力,這種權力來自她們的母親角色並且在家庭中使用。男性從父親的身份中既沒有獲得權力也沒有獲得社會地位;他們是通過自己在生產中的作用而獲得權力和地位的。(麥金農,20-21)男性從工作中獲得權力,女性從家庭中獲得權力。這是馬克思的論斷,但是他沒有為這一論斷做出論證,好像這是一件自然形成的事情。
馬克思和恩格斯認為,專偶製婚姻的原動力出現的時機和原因是勞動生產率的提高增加了社會財富,大量的財富可能集中在一個男子手中。為了保證由這個男子的子女繼承他的財產,“父權”必定取代“母權”,這個變化正如馬克思所說,“似乎是最自然的轉變”。(麥金農,22)男女勞動分工也許是由哺育導致的,但是男性繼承權卻不如前者那麼“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