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過去往他麵前一站,這小子立刻滿臉堆笑,拿過一瓶冷飲遞過來。
北方不接,罵道:“你小子還記不記得取馬靜的外號?”
“那……多長時間了,還提它幹什麼。”那小子的笑容在臉上一僵,隨即接著笑,冷飲仍然遞過來。
北方一把將冷飲打碎在地上,哼一聲轉身就走。我知道他是想打架,可對方的態度讓他下不了手。
這時馬靜追上來,一個人,跟我說正好一起回家。她不過是想來表明自己真的是一個人來看電影。她看見北方剛才的一幕,一瞬間臉上閃過一種很難說清的表情。
五
北方在我姐姐麵前表現得極為沒有骨氣。過了隻兩天,他便找我姐姐道歉,羅裏羅嗦地說了好多的軟骨頭話。但我姐姐還是不明白他那天何以那麼反常。
那一段日子裏,北方愁眉苦臉地關注著我姐姐,姐姐卻一無所知:她隻為一個我們都在恨著的男孩忙碌;而我整天想的是怎樣讓張葉快樂起來。當局和長槍,這兩個笨家夥,晃晃悠悠地懵懂在我們中間,更給這些日子添上獨特的色彩。我想我們將來回憶起這一段日子真是難得的美妙!馬靜、張葉、北方、我,我們天天都能見麵,有時見不止一次麵,但我們之間的關係卻正像一首詩裏麵寫的:“不是麼?雖然我能望得見你,但我們一直離得又近又遠。”
我不知道張葉是否明白我的良苦用心,也許我將永遠不會知道,因為隻有她親口對我說“我明白”,才能使我心裏安定。
姐姐不再叫我們“四肢發達組織”了,她倒不是怕北方,而是姐姐忽然間發現我們都長大了。姐姐開始躲北方,盡管北方從那以後在姐姐麵前總是低聲下氣。我有點可憐起北方來,我對姐姐說:“你別對北方那麼愛理不理的好不好?他對你可是那麼關心呢。”姐姐向我白白眼睛,說:“誰希罕呀,我又沒有求他!”我拿姐姐沒辦法,隻好自己跟北方更“鐵”,以此來安慰他。其實我自己的境況也並不比北方好,北方可以每天來我家找我,可我卻由於害怕老當局而不敢常去找當局。
季節的轉換不過是幾天的事,剛剛意識到應該留戀一下這一個季節,下一個季節已至。那次帶張葉去遊泳之後,並沒有感到過很多天,冬季便到了;而當我們很真切地感覺到冬天到了時,已是新年將至。
新年裏,張葉收到幾張賀卡,其中有一張是那個身處偏僻小學的小老師寄來的。新年將到的幾天,張葉總搶先去開她家的小信報箱,慌慌張張地怕老當局取在前麵。終於那天那張粉紅色的圖案簡單的薄薄賀卡讓她舒了口氣,她臉蛋紅紅地帶這小卡片找到我給我看,我被她的這份信任感動得眼睛都有些發潮,我問她:
“你說心裏話,想不想收下它?”
我問這話時就好像自己整個人站在懸崖邊上。
“不想。”
“真的?”我聲音發顫 。
“不是真的我怎麼會拿給你看?”
“那……”我極力抑製著心底猛湧的狂喜,盡量語氣平靜地說,“我替你退還給他。”
“聽你的。”張葉一副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的樣子。
停了一下,我問一句:“還要告訴他們嗎?”我指的是北方等。
“不要,我不想讓弟弟知道。”
我一下子竟然傻得不知道說什麼好,說了一句:“張葉,你常來我家裏找馬靜吧!”
但張葉卻好像什麼也沒有聽出來,說:“高中課程太忙了。”
我一天也沒有耽誤給那個小老師寫了封信,對他說張葉接到了賀卡,給我看,並決定不收,讓我代她退還他。
又寫如若他以後再用任何手段糾纏張葉,張葉的做法是告訴她爸爸,我的做法則是帶幾個哥們兒去揍他,他這樣的老師真不配稱老師。
末尾,我鄭重地署上自己的名字:馬飛。
這封信我沒敢給張葉看。
六
剛剛處理完張葉的事情,馬靜的麻煩又來了。
馬靜那天突然就開始不上學也不吃飯,媽媽焦急地要帶她去醫院,她歇斯底裏地喊:“我沒病我沒病我沒病!”
第一天她在她的小書桌前坐了一整天,不看書,傻愣。第二天沒有力氣坐,躺到床上,媽媽急得焦頭爛額,買了好多好吃的東西,堆了姐姐一床頭,姐姐看也不看。媽媽小心翼翼地想套問姐姐的心事,被姐姐推出房門去插上門不見。
第三天,在外地工作的爸爸被電報召回。但他回來也仍然是毫無辦法。
第三天下午,北方告訴我調查的結果:姐姐被那個她為之忙碌了好幾個月的小子“甩”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