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夕側目睨了那鐲子一眼。
僅是再尋常不過的一眼,可她滿腦子都是封伯宴。
就像中毒一般無法自拔。
她對封伯宴的感情複雜到讓她心裏一團亂麻。
亂就是大忌,唯有斬斷。
“那你扔了吧。”衡夕絕決地合上車窗,令車夫快些趕路。
走出很遠,衡夕推開車窗,望向準備調轉馬頭回城的應鴻雪,“記住你答應我的,不準和他透露我的行蹤,否則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喊出來以後,衡夕心裏舒坦多了。
衡夕已經死了,回到宛陵的是阿公的外孫女,是阿娘的軟軟。
雖隻有孤身一人,但是自由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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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春風似催命刀,催得衡夕吐到哇哇叫。
她不得已連夜寫信讓舅母來陪她,實在是吐得昏天暗地。
信去以後,不僅舅母來了,還將素瑤和衡霓一並帶來了。
衡夕離開後不久,衡霓的眼睛便複明了。
舅母說是因為吳柏求神拜佛,找各種名醫替衡霓醫治,這是感動了上天。
“你們都來了,萬一被懷疑怎麼辦?”衡夕一邊往嘴裏塞杏子,一邊喋喋不休。
舅母語重心長道:“傻孩子,你真打算在這老宅裏,躲衛將軍一輩子?”
衡夕躺在搖搖椅裏,透過杏樹葉子捉那細碎的日光,“躲一日是一日嘍,我服毒而死的事滿城皆信以為真,這麼好的機會,我怎麼能放過。”
衡霓見衡夕一口一個酸杏,真替她感到酸,“你若真是這麼想的,就聽我的把孩子引了。”
舅母上前一掌拍在衡霓的背上,“你這孩子,謀殺衛將軍之子,不怕他知道以後要你的小命。”
衡霓捂著背,憋笑不語。
衡夕知道她們兩個唱黑白臉呢,不理會。
舅母遞了一杯茶給衡夕,“孩子,你和衛將軍之間,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聊聊,你畢竟都有身孕了,就別再瞎鬧了。”
“我不是瞎鬧。”衡夕想起封伯宴說的那些話,“我隻是覺得我們之間的喜歡很畸形,那不正常,我想適可而止。”
等封伯宴接受了這世上再無衡夕此人的事實後,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從陰影中走出的。
而衡夕呢,也如願來到了宛陵,可以在這裏一直安居到老。
即便帶著孩子,她就說自己是死了丈夫的寡婦,順便立個貞節牌坊。
舅母和衡霓見勸不住她,也就沒再勸了,待了兩個月,等衡夕這胎穩住後,便啟程回雍都了。
這日素瑤上街買米,回來時帶了個身材魁梧的男人,衡夕在書房中執筆寫書,抬眸隻能透過院中的紫竹窺見個模糊的身影,看不清臉。
等她挺著肚子走進院中,才看清來人竟是段庭林。
素瑤進屋給幫忙搬米袋的段庭林提茶水去了,衡夕有些尷尬地招呼段庭林在石凳上坐著歇一會兒。
段庭林的眸光在院中左瞄右瞅,最後落在衡夕微挺的肚子上,“孩子父親呢?”
衡夕微微一笑,“戰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