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蝶衣,原名陳哲勳,1908年生於浙江,後隨父遷往上海。15歲進報館作練習生,1933年創辦《明星日報》,創刊號就發起舉辦了“電影皇後”的選舉活動。從這時開始到50年代初,他擔任過《萬象》、《春秋》、《大報》等多家刊物和報紙的編輯、主編。40歲之前他是上海因辦報、辦刊物知名於世的文化名人。
1944年,“華影”籌拍影片《鳳凰於飛》,導演方沛霖請陳蝶衣為他的這部歌舞片寫歌詞,由此開始為電影歌曲寫歌詞的陳蝶衣,搭上了“華影”的最後一班車,成為1945年之前出道最晚的電影歌曲的詞作家。
1945年3月《鳳凰於飛》上映,這是“華影”的最後一部影片,也是周璿為“華影”主演的最後一部影片。影片的內容沒什麼新意,陳蝶衣為這部影片撰寫的11首歌詞,經陳歌辛、黎錦光、姚敏、李厚襄、梁樂音等五位作曲家譜曲,由周璿的“金嗓子”演唱,在歌壇、影壇引起了不小的轟動。11首歌由百代公司灌錄唱片的有黎錦光的《慈母心》、《嫦娥》;陳歌辛的《前程萬裏》、《鳳凰於飛》(一、二)、《霓裳隊》;姚敏的《合家歡》和梁樂音的《笑的讚美》。最走紅的是主題歌之一的《鳳凰於飛》。陳蝶衣的詞寫的很美,陳歌辛譜寫的旋律也優美流暢,詞曲的完美結合,唱出了春天來臨時,年輕人歡快的心情和像鳳凰於飛在雲霄般美妙的感受—
柳媚花妍,鶯聲兒嬌,春色又向人間報到。山眉水眼盈盈地笑,我也投入了愛的懷抱。像鳳凰於飛在雲霄,一樣的逍遙;像鳳凰於飛在雲霄,一樣的輕飄。分離不如雙棲的好,珍重這花月良宵;分離不如雙棲的好,且珍惜這青春年少。莫把流光辜負了,莫把流光辜負了,要學那鳳凰於飛,鳳凰於飛在雲霄,鳳凰於飛在雲霄。
簡潔、明快,讀著這樣的歌詞,已經被陳蝶衣帶入了鳳凰於飛的意境,體味什麼是“鳳凰於飛”了。
和《鳳凰於飛》同樣走紅的是《嫦娥》,陳蝶衣寫嫦娥,不寫“月中嫦娥”的寂寞與無奈,也不寫月宮的桂樹、吳剛和玉兔,而是把嫦娥居住的天上宮闕,寫得美麗、高雅,讓嫦娥“管領著這一方青冥,享受著永遠的升平”。唱起這樣的歌,仿佛置身仙境,自然是你唱我唱大家唱了—
左右飛繞著祥雲,遠近閃耀著繁星,這裏是理想的樂園,這裏是瑰麗的仙境。處處琳宮貝闕,洋溢著鳳韻鸞音,一簇簇奇花異草,散播著異香清芬。靈鵲是活躍的綠衣使,明月是瑩澈的菱花鏡。我們管領著青冥,享受著永遠的升平,說什麼天長地久有時盡,說什麼碧海青天夜夜心。
經過一次合作,方沛霖對陳蝶衣寫詞的水平十分賞識,1946年,他為中電二廠執導歌舞片《鶯飛人間》,又邀陳蝶衣為這部影片寫歌詞,而且提出要求,希望陳蝶衣能寫一首他理想中的人間仙境的歌詞。陳蝶衣構思這首歌詞時,想起了英國作家詹姆斯?希爾頓的小說《消失的地平線》裏麵“世外桃源”般的人間仙境“香格裏拉”,就以《香格裏拉》為題,寫下了以下的歌詞:
(白)謝謝你,小白兔,你真是一個好向導,當我見到了這一片好風光,我要讚美,我要歌唱。
(唱)這美麗的香格裏拉,這可愛的香格裏拉,我深深地愛上了它,我愛上了它(此句重複一遍)。你看這山隈水涯,你看這紅牆綠瓦,仿佛是裝點著神話,裝點著神話。你看這柳絲參差,你看這花枝低椏,分明是一幅彩色的畫!啊,還有那溫暖的春風,更像是一襲輕紗,我們就在它的籠罩下,我們歌唱,我們歡笑,啦啦啦啦,啦啦。(合)我們舞蹈,我們歡笑,哈哈哈,這美麗的香格裏拉,這可愛的香格裏拉,我深深地愛上了它,是我理想的家。香格裏拉……
這首歌詞經黎錦光譜曲,歐陽飛鶯演唱,六十多年來始終是歐陽飛鶯的招牌歌,她的名字因一曲《香格裏拉》而紅遍世界的華人社會。這樣的藝術效果,一是黎錦光的曲子寫得好,二是歐陽飛鶯演唱的水平高。陳蝶衣的貢獻在於他選了一個代表“世外桃源”之意的《香格裏拉》作歌名,而他的這首歌詞卻並不盡如人意。根本的問題是,陳蝶衣沒弄清楚“世外桃源”應該什麼樣子,他隻寫了一個“風景如畫”的地方,“風景如畫”不一定就是“世外桃源”。
《香格裏拉》共有12首插曲,陳蝶衣寫了5首歌詞,除了《香格裏拉》,其它4首都沒有唱紅。
1947年,方沛霖為香港大中華影片公司編導歌舞片《花外流鶯》和《歌女之歌》,兩部影片12首插曲都由陳蝶衣以陳式為筆名寫詞,水平沒有超過《鳳凰於飛》和《嫦娥》的。
到1947年為止,陳蝶衣共為以上4部影片寫了28首歌詞,1952年陳蝶衣移居香港,他的歌詞創作進入了輝煌時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