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了一會兒我後悔把本來隨身的墨鏡塞行李箱裏了。
荷蘭的姑娘還是蠻富有浪漫情懷的,不到十分鍾我已經看到不下十個女孩兒或者男人在周圍賴著不走對著我發送電波了,根本不管我想不想接收。
又過了會兒,一個女孩朝我走過來,看上去是想有所行動了。
那女孩典型歐羅巴人的長相,人很瘦,顯得臉很小眼睛很大,個子高挑,大概隻比我矮半個頭——這種身高的女人真是太少了,如果她跟我說她是某個走時裝大秀的模特我都相信。
“先生,”她靠近我用荷蘭語說,“我們能換一下推特或者臉書嗎?”
大概都係日耳曼語族的人種,她把我也當成這個國家的人了,隻不過現在的我倒也會說幾句荷蘭語,也不至於由於語言不通冷場。
“抱歉,”我說,“我沒有那個。”
“噢,是嗎,”她看起來似乎有些不太相信,但也仍舊不死心,“手機號呢?我們換一下手機號吧。”說著她微微湊向前來。
“小姐,”我蹙眉,“你靠的太近了。”
“抱歉。”她說,朝後退了幾步。
我漫不經心地晃著眼珠想著怎麼糊弄過去的時候,卻望見一個往外跑的熟悉身影。
是他。他為什麼急於離開這裏?
我看了看依舊擋在我眼前那高挑的姑娘。
糟了,大概是被誤會了。
我想著,立即邁開步伐追了過去,那個姑娘看到我突然離開喊了我幾聲,不過我也顧不得別人怎麼想了,當務之急是把那個匆匆逃離的小兔子給抓回來,而不是在這裏陪這個幹癟竹竿妞含糊。
他跑的很快,身形比兔子靈活多了……不愧是我教出來的學生。我跑出機場的時候他已經沒影了,這讓我的頭很痛。
我不知道他誤會成什麼樣了,但是不管是什麼誤會,眼下的狀況都是不太好的。
我想他應該不會跑遠,應該是在附近找個地方躲起來了,於是我不停地在周圍尋找。
下午四點下的飛機,我一直找到六點才找到他。
我找到他的時候他躲在一公裏外的一處街心花園裏麵,低著頭坐在長椅上,遠遠的看不清臉上的神情。
我闊步走了過去,兩手插在風衣口袋裏,低下頭看著他,而他也察覺到我的逼近,抬起頭看向我。
短暫的沉默過後,我問他:“為什麼逃跑?”
他咬了咬嘴唇,不再看我,倔強的神情活像個別扭的孩子,弄得我原本想嚴肅一點的語氣也忍不住放柔了下來。
“告訴我。”我說。
“……你真的喜歡我嗎?”他問我。
“我以為你不會再懷疑這點了。”
“我也不想懷疑……可是……我看到你跟那個女孩……”他的眼睛有些濕潤,他用力地眨眨眼,想把那股濕潤逼回去。
“冷靜點,”我說,“她隻是站在我麵前找我搭訕。”
“……對不起,”他伸出雙手蒙住自己的臉,“我太神經質了。”
“你不相信我。”我想我有些難以理解他心中沒由來的不安。
“不……我隻是覺得……你不喜歡我,我也抓不住你,”他的聲音悶悶地從手掌裏逸了出來,“說真的,這一切到現在都像是做夢一樣。你能相信嗎?看到你照片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的靈魂已經拴在你的身上了,我走不了,可你卻不是這樣,潛意識裏我知道你想走就能走,你很自由……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但是這應該是以前那段記憶的原因吧。我想可能我們不適合,總有一天你會厭倦我……”
我打斷了他滔滔不絕的話。
“我好像從來沒對你說過。”
他鬆開臉上的手,有點紅腫的眼睛抬起來看向我,然後我在他不可思議的目光下抓住他的左手,單膝跪下。
我從口袋裏掏出絨布小盒子,看了看他手腕上那款和我左手上款式相似的腕表,上麵的碎鑽閃閃發亮。
我打開盒子,裏麵是一枚款式樸素的男式銀戒指。我右手拿出那枚戒指,戴了腕表的左手執著他的左手,把那枚戒指套在了他的無名指上。
“我愛你。”我想這是我這輩子所能說出的最動聽的情話了——他的臉上滿是淚水,我想他也和我一樣這麼認為。
我在戒指的內側刻了我的名字——David。
我想他應該不會再害怕了。因為現在,我的靈魂也用這枚戒指拴在他身上了。
我是他的大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