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類我們所不願意看到的事件,恰恰是以自然生態為主題的文學作品不能回避的。小說不是童話,生態文學的作者寧可舍棄令人迷醉的詩情畫意,也要勾勒出真實——為了地球的明天,誰也無權為荒野粉飾太平。
就連人類“一不小心”犯下的過失也可能對動物造成傷害。《荒野俠盜》中畜牧場長出於好心切除掉小鼬的“臭囊”,卻斬斷了黃鼬回歸山野的可能性;《銀島紅豺》的研究人員一心想要提升幼豺智力,偏偏忽略了它們不可或缺的“野性”,使之無法適應叢林生活;《嘯虎》裏麵違背村規的捕殺,造成了老虎與山民的對立;《馬戲狗虎患》提到的那場山火焚燒了林間鳥獸的家園;《江豚傳奇》中捕魚工具和隨意亂扔的廢棄雜物,一再誤傷著可愛的瀕危物種……
令人欣慰的是,現代人終於醒悟,明白了自身在自然界的地位和職責,更多的人積極行動起來。我們中間產生了與“打虎勇士”們全然不同的另一類英雄,那是無數為維護生態做出貢獻的科學工作者、農民和林業工人,以及來自各行各業的環保誌願者。於是光山禿嶺被林海淹沒,沙漠裏湧現出片片綠洲;野獸的足跡在密林和湖灘重現,大大小小的濕地成了鳥類的天堂……
許許多多平凡而偉大的人物
在創造著奇跡,使山林湖泊一天天恢複充滿活力的喧嘩。他們艱苦卓絕的事跡,很可以成為令文學作品大為增色的亮點。可惜,我接觸和采訪到的這類朋友多不喜歡談及自己,他們為生態文明做出的貢獻,似乎隻是出自內心對大自然、對動植物的純真摯愛。
於是在我的小說裏,他們往往隻能留下一個個忙碌的身影:大山裏勤勉的護林員、救助站任勞任怨的飼養員、向流浪狗伸出援手的牧工、湖區保護鳥類和江豚的誌願者團隊,還有小島上睿智的百歲老人、牧區善良的老獸醫,等等。
而他們為我提供的動物角色,卻總能透出常人難以覺察的聰慧與靈性,使我在處理小說素材時難以割舍——盡管其中某些細節與我讀過的教科書或科學專著略有出入,跟我在牧場和山林湖泊見識過的也不盡相同,但我覺得,單憑浮光掠影的參觀,未必能透徹地了解動物。所以我保留了一些從“一線”采集到的故事,甚至尚未得到證實的動物趣聞——《嘯虎》和《江豚傳奇》中,都不難發現“傳說”的影子。
當然,在對動物性格、某些細節的處理上必須符合它們各自的生物屬性和特征,盡量不做脫離實際的“拔高”。但文學創作難免融入個人的情感和主觀意識。托爾斯泰說,藝術應該是作者“將體驗到的感情傳達給讀者,讓人受到感染,也產生
同樣的體驗”。
我不知道自己做得怎麼樣——期待讀者朋友的批評、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