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漸的深了,前院的喧囂漸漸的遠去,新月縫補好應兒的衣衫,吹熄了油燈,輕輕的籲了口氣,到洛陽已一年多,不知怎的,總是覺得不習慣,這裏的一切都很冷漠,除了應兒和蕭大哥,新月沒有旁的親人,可是蕭大哥很忙,常常說不上一句話,便得隔上十天半月才能相見。
門口有輕微的聲響,難道是飲醉的客人誤走到這裏了嗎?新月小心翼翼的點燃燈籠,推門走到柔媚的月光中。
正是初夏的光景,滿院的姹紫嫣紅,空中有靜靜的花香傳來,甜而不膩,混合著新月的體香,清雅宜人,在院中尋找了很久,都沒有發現異常,也許客人知道自己的失誤,已經離開了吧。
輕盈的回到門邊,猛然看見一個白色的身影伏在地上,如同沉睡了一般,新月微皺眉,雖已初夏,可是更夜露重,難免不受風寒,可看天夜,想已三更左右,此處偏僻,無人可以求助,要如何處理這位客人呢?
猶豫半晌,新月緩緩的伸手,輕輕推了推沉睡的客人,“醒醒……。”
臥伏的客人,隨著新月的手,輕輕的轉身,露出慘白的麵容,是個很俊秀的男子,麵容慘淡,帶著深沉的痛苦,想必酒醉得厲害,新月正想起身,喚人將他抬走,手指微動間,她看見一抹血痕,新鮮的、尚未凝固的血痕。
仔細的看,傷在背後,折斷的箭枝深深的刺進肉中,傷口附近,是黑紫色的血塊,傷得這樣深,應兒手中的油燈不停的晃動,“姐,他是什麼人?”
正要答話,榻上的男子發出微弱的呻吟,新月握住他伸出的手,“應兒,幫姐救救他。”
小小的匕首,沒有絲毫的殺傷力,灑了做菜用的黃酒,又在火上炙烤半晌,準備好了棉布和藥粉,新月伸手拭去額角的汗水,伸手按住傷口周圍的肌肉,另一隻手握住箭枝,“應兒,姐一拔出箭,你就用藥粉塞進他的傷口中。”
幼小的應兒,輕輕的點了點頭,“姐,我知道。”
又深深的吸了口氣,新月對應兒點點頭,然後用力的向上一提,男子沉悶的呼喊一聲,似乎痛暈了過去,折斷的箭枝仍然插在他的後背,新月一愣,隨即明白了,這支箭,鑄有倒勾,剛才沒有發現,可讓他受苦了。
應兒伸手握住新月的尾指,“姐,怎麼了?”
“沒什麼,應兒,做好準備。”
眯著眼睛,仔細的看了看傷口周圍,紅腫得非常嚴重,得快些行動,新月左手按住傷口,右手握住箭枝,飛快的向前一送,再向後一拉,箭枝脫出,汙血噴灑而出,汙了新月的臉頰和衣襟,應兒將藥粉倒在傷口中,血流得緩慢了,他正要用棉布裹住傷口,新月輕輕的拉住了他的手,“應兒,這箭上有毒。”
藍色的箭頭,淬著劇毒,蕭宇坐在燈下,仔細的觀察著這不同尋常的箭頭,鑄工相當的精細,看得出花費了大量的時間,箭頭生有倒勾,兩側細微處有排血的凹槽,單單這兩個地方,就能要了人的性命,射箭的人又在箭上淬了毒,用意相當明顯。
究竟是什麼人呢?蕭宇疑惑的看著一臉惶恐的新月,這個孩子,一定嚇壞了吧,微微一笑,回身拿了木瓶,放在新月手中,“這是解藥,化在水裏給他飲下,每隔兩個時辰服一次,直到傷口外圍的紅腫消散了為止。”
握著木瓶,新月緊張的神情微微放鬆了,“蕭大哥,這是什麼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