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這位......”程錦看向那名從方才就一直打量自己的婦人,問道。
“哎呀,都忘了給你介紹了,這位啊,是老五的奶娘,江寧婆婆,老五一直叫她幹娘,我們也這麼叫,幹娘,這就是與他們幾個結拜的那個妹妹。”閔秀秀高興的給兩個人介紹道。
程錦端端正正的向江寧婆婆行禮,“程錦見過江寧婆婆。”
江寧婆婆笑嗬嗬的扶起程錦,“不必多禮了,你是那幾個小子的妹妹,他們都叫我一聲幹娘,你要是不嫌棄,就隨他們一塊叫。”多好的閨女啊,端莊識禮,楚楚動人,看著就讓人喜歡。
程錦張了張嘴,遲疑了下,喚道,“幹娘。”
“哎!”江寧婆婆高興的和不攏嘴,伸出手指將盧芳等人指了個遍,說道:“丫頭,這要是以後這幾個小子敢欺負你,你就告訴幹娘,幹娘幫你修理他們。”
“娘!”盧芳等人苦著臉偏過頭,白玉堂則撒嬌的看著江寧婆婆。
“怎麼,有意見?”江寧婆婆冷笑一聲,哼聲問道。
“娘息怒,我怎麽敢有意見呢!您說是吧!”白玉堂來到江寧婆婆身邊,用爪子一個勁地撓著江寧婆婆的肩頭,討好地說道。
“哼,諒你也不敢!”
“對了,錦妹,昨天的案子怎麼樣了?”白玉堂趕緊轉移話題,其他幾人都一臉揶揄的看著他。
程錦歎口氣,說道:“那些受害人被安置在府衙,不肯作證,那幫餘成和作案的江湖人又下落不明,不太好辦。”
“那怎麼辦?周知州沒有辦法嗎?”盧芳問道。方才白玉堂都有對他們說這幾天來,金陵所發生的事,以及程錦不對勁的地方。
程錦悠然道:“關人的屋子鑰匙是從餘成和身上找到的,而餘成和又把所有罪行都推到了那個江湖人的身上。聽說餘成和好像還有個遠方表妹,是朝中大官的小妾,現在餘老爺正在對周大人施壓,所以,要想定他的罪,要有確鑿的證據,那些被害人便是關鍵。”
“丫頭,你是不是有什麼主意了?”蔣平看程錦氣定神閑,出聲問道。
程錦搖搖頭,“不一定會成功,也許傍晚會有結果。”
徐慶大笑道:“哎呀,六妹那麼聰明,肯定沒問題。”說著還順手拍了程錦一下。
“啊!”程錦捂著右肩驚叫著躲開。
徐慶本就是一個粗人,從前靠打鐵為生,這一下正好拍在了程錦受傷的右肩上。
“怎麼了丫頭?”
“沒事吧?”蔣平趕緊扶著程錦坐下。
一眾人趕緊上前詢問,徐慶則看著自己的手,這、這不是打出內傷了吧?
“我、我不是故意的!六妹,你沒事吧?”徐慶趕緊上前,舌頭都有些大了。
“我沒事,不用擔心!”程錦趕緊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可那蹙著眉的小臉連冷汗都流了下來,怎麼看都不像沒事的樣子。
“丫頭,你怎麼受的傷?”閔秀秀抓過程錦的手為其把脈,關切的問道。
“我昨夜與那個江湖人交過手,技不如人,讓他跑了。”程錦緩了口氣輕描淡寫的說道。
“怎麼可能,那人比六丫頭還厲害?”韓彰不可置信的問道。
“什麼時候的事,你怎麼沒告訴我?”白玉堂焦急的看著程錦。
“在你昏迷的時候。”
白玉堂低頭想了片刻,還是沒印象,抬頭遲疑的問程錦,“為什麼把我迷昏?”
程錦麵無表情的看著白玉堂好一會兒,心中猶疑不定,暗罵白玉堂就不能少問兩句。
白玉堂被程錦看得頭皮發麻,心中思索,自己什麼時候又得罪了她?難道是自己偷偷通知幾位兄長和幹娘過來的事被她知道了?
白玉堂幹咳兩聲,又催促程錦道:“錦妹,你倒是說話啊!”
程錦心道,白玉堂,你自找的!“五哥,你是被餘成和擄走的,他對你一見鍾情!”
程錦的微笑燦若春光,話語的內容卻無情的很。
四鼠+江寧婆婆+閔秀秀+白玉堂全部都愣住了,最後所有人看向白玉堂,江寧婆婆絲毫不給白玉堂留麵子,爆笑出聲。其餘幾人也忍不住跟著哈哈大笑。
白玉堂氣的臉青一陣白一陣的,怒道:“不許笑!”然後轉頭看向程錦,“我還沒問你呢,昨夜我去找你的時候,你又去哪裏了?”
“我不放心婉容她們,折回去看看。”程錦無辜的說道。
“可是,他們為什麼會在錦丫頭的房間裏下手啊?那裏可是周知州的宅院啊!”蔣平摸著下巴,兩隻鼠眼在程錦和白玉堂之間來回的瞟著。
“他們原本是要將我擄走的,可是偏偏我不在房裏。”程錦轉頭看向白玉堂,詢問道:“五哥,你可還記得那日在酒樓中,一直盯著我們二人看的那個男子嗎?他就是餘成和。”
“就是那個混蛋?可惡,看五爺我不扒了他的皮!”經程錦這一提醒,白玉堂才想起來那個自己沒來得及教訓的混賬家夥。
“行了,都已經在牢裏了。”江寧婆婆瞪了他一眼,“還是趕緊讓你大嫂給這丫頭看看傷勢的好。”
其餘幾人都在客廳裏喝茶等消息,也不知道那丫頭傷的重不重。白玉堂抱著肩靠在門邊不知道在想什麼,徐慶的在屋內來回的踱步,右手握拳時不時的砸在左掌上。
大約半炷香的時間,閔秀秀又回到了客廳,白玉堂趕緊上前詢問。
“那丫頭肩上傷的不算重,可是心脈卻有些受損,好在她底子好,休息幾天便也無事。”
白玉堂鬆了一口氣,還好錦妹沒事。付一抬頭,隻見眾人都盯著他看,“老五,這回六丫頭沒事了,你現在可以說說到底怎麼回事了吧。”
“是啊,老五,你說啊!”
想起前幾天的事,白玉堂的心裏又是不快,隻好將那天發生的事敘述了一遍,其他幾人無言。
“想來這丫頭是有什麼心事,怕連累了你們幾個吧!”半響後,還是江湖上風雨過慣了的江寧婆婆開了口,“秀秀啊,得了空你不妨去與她聊聊,你們皆是女子,你又是她的長輩,也許她會對你說說心事。”
“幹娘,沒用的,那丫頭的嘴,蚌殼似的,她要是不想說的事,沒人能問得出來。她那江湖經驗,絕對不比您少。”蔣平皺眉說道。這裏就他與那丫頭相處的時間最久,自己可是在她手上吃了不少虧啊。
“那我就親自去!”江寧婆婆瞪了幾人一眼,“哼!連個小丫頭都擺平不了,還好意思在江湖上混。”隨即對閔秀秀吩咐道:“秀秀,弄點那丫頭喜歡的菜,一會兒我去看看那丫頭。”
當程錦回到自己新置的宅子時,戌時都過了一刻了。
輕輕拾起石青撒花縐裙,邁上石階,藕荷銀鼠毛領掐絲小襖顯得她臉色有些蒼白。
程錦歎出一口氣,看來自己還是有些胡鬧啊。
正待伸手推開房門,房門卻從裏麵打開了,將程錦嚇了一跳——自己居然沒發覺自己的房裏有人。
屋內閔秀秀和江寧婆婆正一臉擔心的等在裏麵。
程錦垂頭施禮,“大嫂,幹娘。”
“六妹,大嫂知道你放心不下那些受害的女子,但你也要愛惜自個兒的身子才行啊!”閔秀秀將程錦拉到桌旁坐好,將放在托盤上的湯盅掀開,一股淡淡的藥香
撲鼻而來。
閔秀秀盛了一碗湯遞給程錦,看其趁熱喝了,方才安下心來。
喝過湯,程錦遲疑著開口,“這麼晚了還勞煩嫂嫂和幹娘過來,我......”
“丫頭,這是哪的話!”江寧婆婆皺起眉頭,“你既然叫我一聲幹娘,認了那幾隻老鼠為兄,你便不是一個人了,誰要是欺負你,你就告訴幹娘,幹娘幫你修理他,啊。”
江寧婆婆的笑容讓程錦感到一種溫暖和安心,這個從小涉足江湖見過無數世事炎涼的女孩子,對眼前這個豪爽的老太太充滿了好感。
“幹娘!”程錦一頓,良久,猛地抱住江寧婆婆,真心地喚道。
“好孩子,幹娘知道你自小闖蕩江湖,一定吃了不少的苦,有什麼委屈,就與你大嫂和幹娘我說,別放在心裏。”
程錦沒再說話。
她隻是想——
所有的委屈......原不過是自己一個人的委屈,自己承擔就好。
天地茫茫,雪花飛舞之間看似雜亂,卻終歸落下。
幹枯的枝椏不堪重負,帶著撲簌簌的雪團猛然墜落下來。
「晚來客棧」最好的客房裏。
“老爺,人以經被判了死罪,三日後行刑,我們要不要......”那個被喚作老四的人恭敬的對立在窗前賞雪的老人說道。
“哼,沒用的東西,隻會惹麻煩,回去就說咱們晚來一步。”老人身上衣料考究,靈芝紋在燈光下華麗非常。
“是!”
那人正待退下,老人卻忽然出聲詢問:“那個傷者的身份查清楚沒有?”
老四從懷中取出一張宣紙,遞給老人,那老人接過一看,大吃一驚,隨即冷笑道“醫好他,這人留著有用。哼!”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