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
他猛地轉頭。
與此同時,金懷瑾拉開窗簾,“刷”的一聲,灰塵經不起如此大力的淩虐,紛紛陣亡,屍體在空中飄飄揚揚,死不瞑目,落不下來。
就像窗外那棵樹上吊著的施迎故,腰部以下不翼而飛,隻剩下半截身子。斷口處是一團團混沌的人體組織,像一鍋煮糊的粥,紅白交雜,黏黏糊糊。
田西手鬆開,照片幽幽飄下,隻有它才能落在地麵——裏麵的施迎故,雙眼睜到最大程度,幾乎要將眼眶裂開。他的眼珠遍布血絲,像困著隻紅蜘蛛,在不斷掙紮,爬出照片,爬進在場每個人心上。
已經沒有退路了,廚房中的人頭,窗外樹上懸掛著的屍體,像層層牢籠,逼得他們走投無路。
三人隻覺得身上一陣冷,一陣熱,每個毛孔都泛出細汗,冰涼膩滑。
“施迎故說得對,方丹綠回來報仇了!”金懷瑾雙手緊握在一起,因用力過大,指關節發白。
安妮反駁:“當時有人親眼看見她從船上跳下去的,她已經死了。並且昨天我們就在全島檢查過,確實一個人也沒有。”
“那就是鬼!她變成了鬼!對,是鬼,隻有鬼才能靜悄悄地把施迎故的屍體掛在樹上。”金懷瑾神情漸漸狂亂起來:“她要慢慢地折磨我們,最後一個個殺死!我們全都活不了!”
“你冷靜點。”安妮勸道。
豈料金懷瑾忽然轉頭,尖利地盯著她,雙目漸漸發紅,最後竟猛地撲上前去,死命掐住她的脖子:“就是你這個賤人,全是你惹出來的事!都是你指使我們幹的!”
田西連忙上前想將他拉開,但那雙手卻如鐵鑄的一般,死死嵌在安妮脖子上。
田西情急之下,狠狠一拳擊向金懷瑾的臉,將他打倒在地,並沉聲叱道:“想泄恨是嗎?衝著我來!”
金懷瑾支撐起身子,擦去嘴邊的血跡,忽然嗬嗬地笑了起來:“田西,你這個蠢蛋,還真以為那方丹綠是因為你才自殺的?”
“什麼意思?”
“那天,在方丹綠回家的路上,安妮讓我們攔住她,”金懷瑾盯著田西,一字一句說道:“然後,我們三個就在樹林裏上了她!”
田西腦海中嗡地一聲響,整個人凝結住,全身血液無法流動,鬱結在血管中,四肢百骸都是鼓脹的。
他一個箭步上前,揪住金懷瑾的衣領,大聲吼道:“你說什麼!你說你們幹了什麼?”
“就和被殺的順序一樣,先是霍雷霆,然後是施迎故,最後是我,”金懷瑾歇斯底裏地笑著:“我們了她,你聽懂了嗎?因為不高興你護著方丹綠,安妮就讓我們了她!”
田西放開他,緩緩站起,走到安妮麵前,木著一張臉,問道:“他說的,都是真的?”
安妮靜靜和他對視,隔了許久,終於問道:“你為她不平,你要為她報仇?”
“不,”田西冷漠地看著她,用一種沒有絲毫頓挫起伏的音調說道:“你們不配。”
他拿起自己的東西,走出房子,遠離他們。
腳步先是勉強維持著鎮定,接著越來越快,他跑了起來,在樹林中,腳下的枯枝腐葉被踩得咯吱作響,終於忍不住,張開嘴,大吼一聲:“啊!!!!!”
一胸的激憤悲涼在樹林中回蕩。
久久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