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綠4(2 / 3)

血,在下午已經流盡。

不,是在頸脖被砍斷的瞬間,噴湧而出。

田西緩緩閉上眼,記憶回到10年前:“那天,我拉著她的手,她的指尖很涼,但她說‘沒關係’。那是她最後對我說的一句話……沒關係……我以為她不怪我。可她卻殺了自己——她寧死也不原諒我,寧死。”

聲音經過塵封的時間,變得恍惚蒼涼,在這黝悶的房間中絮絮飄蕩,無方向地。

安妮看著他,以一種從未有過的平靜:“也許,她的死和你無關。”

“是,和我無關,我並非存心。”田西訕笑,擰開礦泉水瓶,仰頭喝下,那水在夏夜潮熱的襯托下出奇的冰涼,穿過他的咽喉,連帶聲音也變地冷冷的:“活著的人怎麼說都行。”

“田西。”安妮低垂著頭,額角抵著牆壁,整個人埋在黑暗中,隻聽得她輕問道:“在那場遊戲中,你喜歡過她嗎?……哪怕是一點點?”

田西靜默。

可內心卻絕非外表似的波瀾不驚。

他喜歡過她嗎?

多年來,縈繞著自己的是無盡的愧疚與悔恨,但……是否還有些別的。

在丹綠低著頭,細聲說道你想做的事總是能做到時,他不是無動於衷的。

因為這句話,他斷然拒絕了父母的要求,報考了醫學院。

他想把這個消息第一個告訴給她。

但那時,她已經不在。

“晚安。”等不到回應,安妮不再強求,自顧自睡下。

也許是太想逃避的關係,田西覺得今天特別的累,在他眼中,月光漸漸氤氳成模糊的一片,再也看不清晰。

他躺在地上,朦朧中,似乎感到一道目光正冷冷地看著自己。是誰?!他努力想睜開眼,但睡意卻如洪水猛獸般襲來,他不堪一擊,沉沉睡去。

再次睜眼時,天已大亮。田西撐起身子,環顧著四周,神情有些惘然。

沒多久,其他兩人也陸續醒來。

“睡得真舒服。”金懷瑾習慣性地伸伸懶腰,但突地記起自己的處境,臉色立刻暗沉下來。

“走吧,我們去找施迎故。”田西站起身來,

金懷瑾有些不情願:“何必呢,他自己會回來的。”

“他還是你朋友吧。”田西看他一眼。

金懷瑾不說話,嘴角緊抿著。

安妮勸道:“田西,就我們倆去吧,留個人也好,免得等會施迎故回來見不著人。”

“走吧走吧,全都走吧!”金懷瑾負氣地將背包一踢:“自己也不知活不活得了,還管別人!”

田西不理會他,打開門,偕同安妮走出房間。

但——

一踏出去,他們便看見一張照片靜靜躺在門前。

田西緩緩將它拾起。

“那又是什麼照片!”安妮有些緊張。

田西無法答話,他看著照片,隻覺得全身發僵,無法動彈。

金懷瑾並未注意到兩人的異樣,猶自在借題發揮,亂耍脾氣:“什麼鬼地方,蚊子這麼多!……是誰把窗簾放下來的!沒事幹嗎?”

田西聽見他的話,先是一怔,電光石火間,忽然明白過來,難怪剛才一直覺得房間中有什麼不對勁,原來是窗簾!

昨晚臨睡前,明明是拉開窗簾的,今天又是自己頭一個醒來,窗簾怎會無端端合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