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反抗,任由著田西帶著往前走,腳步浮浮,眼神僵直。
田西不知該說什麼。
從小,父母便嚴格要求他,規定每件事都必須做到最好。
他忍耐著做到了,在別人眼中,他是優秀的,有禮的,謙遜的。
但是,一切隻是外表,在他內心深處,藏著一隻蠢蠢欲動的獸,誘惑著他去發泄,去從傷害他人中得到快感。
所以,他暗中與安妮他們混在一起,許多惡毒的整蠱計劃也是他想出的。
他喜歡站在角落中,看著安妮他們肆意地著他人,看著受害者痛苦的表情,內心得到極大滿足。
就在上個月,父母以不容商榷的口吻命令他報考商學院。想到必須放棄當醫生的理想,田西隻覺內髒似被密線纏繞,一層一層,裹得他透不過氣。正在這時,安妮提議讓他們中一人去追求方丹綠,其他人則下注,看多久能搞定她。
田西決定這次要親自出馬。
他要放出心中那頭獸。
一切都如計劃中進行,她始終逃脫不了。
但是……
當遊戲結束時……
田西第一次覺得自己做錯了。
他嗅到了甜腥溫熱的血,從她的胸口蔓延出來。
他重重地傷了她。
忽然,她止住腳步,緩慢地轉過頭來,用一雙絕望到平靜的眼睛,看著他:“一切都是假的?”她問道,聲音輕得像遊絲。
田西無法回答。
方丹綠抽出自己的手,低低地說了三個字:“沒關係。”
然後,她走了,緩慢地,蒼涼地,萬念俱灰地,走了。
兩天後,她在去離島的路上跳海自殺。)
三人蝸在樓上的客房中,將門窗全部反鎖,相對默默無語。
“是她幹的吧……那個,叫方丹綠的女人。”金懷瑾打破沉默,聲音因緊張而有些低啞。
“方丹綠十年前就死了。”安妮靜靜否定。
“那霍雷霆的頭是自己割下來的?!”金懷瑾衝她大吼起來,自從目睹了廚房的情景後,他以往的閑適得意再無蹤跡。
安妮默然。
金懷瑾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看不見任何反應,一下泄了氣。他跌坐在地上,無助問道:“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等天亮,然後去把施迎故找回來。”
“媽的!誰管他,我問的是我們該怎麼辦,難道就在島上等死?!”
“最多不過三天,家人看見我們沒回去,自然會來尋找,再忍耐下,一定可以離開這裏。”安妮篤定。
金懷瑾稍稍安下心來,但依舊煩躁不安,便拿起礦泉水——盡管腹中空空,但在場的人是絕對沒有胃口吃下任何食物——他以水當酒,猛地灌著自己。但那畢竟不是酒,醉不了人,最終隻得擦擦嘴,倒頭大睡,換種方式逃避這一切。
安妮轉頭,看見田西正坐在窗前,月光下,他的臉是清寒的。
而他的背景,是一窗婆娑樹影,淒寂暗夜。
安妮靠近他坐下:“在想什麼。”
田西沒有回答,從看見那張照片開始,他再沒有說過話。
安妮看一眼窗外黑黝黝的橫斜曲張的樹枝,輕問:“是她嗎?”
月光斜斜照入,水一樣灑在地上,深深的白,沒有血色。
所有的人都沒有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