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東正忙得不可開交,突然接到兒子班主任的電話,稱兒子把兩個同學打了,讓他速到學校一趟。嚴東心裏一沉,心想,這事一定複雜,兒子平時連小動物都不敢碰,如若不是情況特殊,料想他不會主動上房揭瓦。
到學校一了解情況,果然是兩個同學一直視嚴東的兒子為眼中釘,伺機挑起事端。嚴東的兒子給逼急眼了,在一個牆角處把他們打趴下了,身上都帶了傷。
嚴東問學校的意見,班主任苦笑說:怎麼說這也是不光彩的事啊!事理雖然在你兒子這一邊,但打壞了人,總是要給人家道歉的。現在孩子都被家長領回去了。你看,是你們心平氣和地坐下來交換意見呢,還是給對方家長打電話溝通好?或者讓孩子上門賠個不是?至於藥費問題,由你們自己協商……嚴東有點生氣,明明自己占理,到頭來卻要給人家賠罪,這不就像目前公司經營的業務?哪路神仙也得罪不起啊,在人家屋簷下都得低頭啊!嚴東咬牙答應班主任處理好此事。找兒子了解事情經過後,嚴東才知那兩個同學罵了兒子最惡毒的髒話,兒子氣不過才惡從膽邊生,主動衝上去的。
事前,嚴東已經拿到了家長的電話號碼,此刻一番躊躇,感覺腦袋越來越大。兩個家長一個是大型酒店的廚師,一個是權勢機關的公務員。嚴東在掂量先打哪一個電話勝算大些。
末了,嚴東把電話先打給了廚師,他盡量讓自己的語氣溫和一些。不料廚師爽朗地大笑說:小孩子打個仗有什麼可計較的!說不定他們明天就和好了。我家孩子就是受點皮外傷,不要緊的,上點藥就好了。趕明兒有空到我們酒店來,咱倆喝一杯!
這完全出乎嚴東意料,他沒想到文化不高的廚師會這樣看待問題。這使他有信心把電話迅速打給機關公務員。嚴東想,也許問題並沒自己料想的那麼複雜。誰知他剛開口,孩子母親就咆哮說:你們家的孩子想幹嗎?君子動口不動手的道理不明白嗎?你們家長平時是怎麼教育孩子的,都是這種粗暴方式嗎?不信把你孩子打傷試試!
嚴東知道碰到硬茬了。
嚴東耐心給對方解釋,但孩子母親根本不容他插話,把嚴東和他兒子數落了個七零八落,似乎還不能解氣,又把問題牽扯到社會的道德滑坡上,牽扯到世風日下、人心不古上,牽扯到人的自私自利上。嚴東幾次想反駁,忍了幾忍,終沒讓自己太急。
很長時間才回到怎麼解決的問題上。孩子母親不同意上門道歉,也不同意坐下來協商,說這事沒什麼好商量的,想著都惡心。說孩子父親今晚出差回來,她要和他合計一下。當然,她還要征求一下孩子的意見。孩子的腦袋磕著了,流了血不說,現在還處在頭暈階段。嚴東說那我們帶他上醫院查一下吧。孩子母親強烈地不高興,說:查個屁,我們得商量個結果,然後才能看怎麼辦。嚴東最後隻好撂了電話。
嚴東感覺自己的頭也有些暈,心想公務員不該這樣的素質啊,頤指氣使不說,連說話都帶著不太文明的字眼兒。
隔天嚴東又把電話打過去,這回孩子母親依然沒好腔調,說他們正領孩子在醫院看病,好說歹說總算同意他們過去看。
結果嚴東看到,孩子隻是後腦勺擦破了點皮,上點藥水應該管用,可孩子母親堅持給孩子做CT檢查,又不斷詢問醫生是否會有什麼後遺症。醫生被問火了,說你這個人太虛張聲勢了,我是醫生,我會對我的處置負責的!結果兩人話不投機,唇槍舌劍起來。嚴東急忙勸。孩子母親沒好氣地白他,說:還不是因為你教育孩子不到位,才鬧出今天這樣的問題。又上下打量嚴東,你真的是公司經理?怎麼看著不像經理的樣兒啊?把嚴東說得尷尬至極。
孩子母親堅持查個徹底,恰巧嚴東公司又來電話有急事,嚴東隻好先告辭,把費用付了,約定電話再交流。
處理完一攤子爛事,嚴東再把電話打給孩子母親。孩子母親告訴他,醫生吩咐,孩子需要住院觀察。嚴東叫苦不迭,又跑到醫院看望。他左想右思,留了五千元費用。病房裏,孩子母親又一番責備,病房裏的人都拿異樣的眼光看嚴東,嚴東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最後幾乎是落荒而逃。
隔了兩天吧,嚴東覺得時間不能拖太長了,帶兒子買了些營養品去醫院探望。不想,他們被告知孩子出院了,拿起電話打給孩子母親,卻關機了。
嚴東自語:這就算解決問題了?
嚴東搖搖頭,下意識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