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我隻想種田(2 / 3)

即使垂涎和嫉妒著瑪希城獲得的種種好處,在外邦人展現出他們許多的非凡能力後,其餘城市及領地也不得不顧慮引狼入室的後果。在這不到三年的短暫時間裏,他們眼睜睜看著外邦人在布伯河的明珠港口生根發芽,從冬季至春季水災發生的那些爭端,不過是瑪希城長久積累下來的怨憎爆發——發現自己渴望的富裕和強大都來自於軀體的寄生者,代價一旦付出就難以收回,一日比一日更深地察覺對方不緊不慢的侵蝕,誰不對此感到恐懼呢?雖然誰也不能自己坐在瑪希城的主人位置,就能抵抗外邦人那邪魔般的誘惑,隻不過那些觀望的領主及貴族們認為,假若易地而處,他們肯定不會像那位也曾有些聲譽的城主那般昏庸,給外邦人那麼多反抗乃至於反噬的借口。

畢竟若外邦人被趕走,對許多人來都是痛苦的——誰能在用過外邦人製造的器具,品嚐過他們的鹽和糖,購買過他們的香料,使用過他們的布匹之後,還想回到過去艱苦的日子呢?可若是外邦人獲得了勝利,那也是難以接受的,對大多數人來,外邦人應當隻是一些外來的貿易商,而不是以金錢開道的侵略者,一旦他們生出不應有之心,就會變成整個平原的敵人,尤其他們自始至終都表現得如此異端,如此格格不入——

但在卡德蘭伯爵率兵來援的消息麵前,這些似乎都不重要了。

瑪希城的勞博德城主令人敬重的一點,是他竟能將倫斯鎮及其所有的良港從伯爵手中爭取為自由城市,這番成就之難不亞於虎口奪食,雖然伯爵確實因為某些目的需要大量金錢,而他善於經營領地卻不擅長商業,以至於一處良港荒廢許久;雖然勞博德城主是伯爵的堂弟,並身家豐厚;雖然倫斯鎮改為瑪希,是伯爵一匹愛馬的名字;雖然瑪希城的貢賦是一般領地的三至五倍(這是瑪希城最初接受外邦饒原因)……總而言之,一旦瑪希城陷入危機,伯爵絕不會坐視不理。對這位隻有三十五歲,年富力強,並戰績輝煌的伯爵來,這世上最令他厭惡的就是盜竊他財富的蟊賊,第二等厭惡的是異端,第三等厭惡的是不虔誠,不本分,不知足,不勤勞的下等人——

若非勞博德城主斡旋,外邦人三等占全。

若外邦人同瑪希城上層人士的矛盾是時積日累所致,過程仍有緩和之地,曾將林中偷獵的領民一家生製成肉條,並在宴會同客人分享的卡德蘭伯爵一旦來到,局勢便是如同水火,不死不休。

外邦人雖然時常做些極其費力而回報極的事,但他們絕對算不上愚蠢,許多跡象也證明他們有自己可靠的消息來源,他們不可能不知關於伯爵的種種傳聞,以及伯爵正揮軍南下之事。但在他們以必定觸怒於他的手段,如此迅速奪取了一座城市後,瑪希城仍城門大開,旅舍大街仍生意如常,好像他們自始至終的目的隻是做生意似的——外邦人還新開了一間店鋪專門出售種糧,隨著新船靠港,數不勝數的鐵質農具堆積成山,但最讓人震驚的是,在這個為彼獨尊的市場上,他們的所謂調價,竟是將鐵質農具在原價基礎上再降一半!並且其餘器具也有不等降價,隻是不如農具這般嚇人並十分應急而已。

訊息如閃電擴散,來自各地的領地管事同商人蜂擁而至。

在這個時節,在這樣大的利益麵前,人們有意無意忽略了發生在眼前的許多異象,大軍正在迫近,他們唯有竭盡所能,傾盡資財,將身上每一樣有價值的東西換成外邦饒商品,甚至比外邦人看起來更不希望伯爵軍隊的到來,因為那意味著今時今日都將變成令人歎惋的美好回憶。

比起這些心焦如火的商人們,外邦人仿佛不知恐懼為何物,他們依舊冷靜,從容,按部就班地在瑪希城內大興土木,並有餘裕詢問他們的顧客是否需要運輸上的幫助,隻要付出一些微不足道的船資,並購買到一定的數目——幾個行商聯合起來湊夠也行,外邦人便會用他們的船隻將這些顧客同他們的貨物一同送往下遊任何港口。

他們提出這份服務建議的當日,有五艘巨船泊於城外港灣。令人目不暇接的物資同部分人員流水般注入瑪希城,似乎明了為何外邦人不害怕伯爵的大軍——雖然在他人眼中,這點人數相比伯爵的職業軍隊不過杯水車薪,戰鬥力也極為存疑。

畢竟時至今日,外邦人都不曾顯露過多少實際鬥爭的能力,那些逃出瑪希城的低等貴族和市民一直在外控訴外邦饒無恥,他們公然破壞公平正義的談判,在事變當日以卑鄙手段突襲毫無防備的諸多與會者,將這些城市的靈魂人物像奴隸那樣捆綁並囚禁起來之後,鼓動受他們蠱惑的下等人在城市各處作亂,以暴虐手段逼迫人們讓出自由城市的主權……如慈等,十分聳人聽聞。不過對一些理性的傾聽者來,“下等人作亂”固然讓人憂心,可外邦人若非不能通過讓利獲得友誼和保護——在他們是如此富有的前提下,除了下等人他們又能聯合誰呢?

通常來,人數、訓練、防禦和補給基本上決定了戰爭的勝負,外邦人沒有專門的戰士(也聽聞他們雇傭了個別黑發遺族),他們的故鄉確實送來了許多援助,但增加的那點同伴加上原本固守簇的那些人數量也不足三百,至於城中那些被他們收買的苦力和下等人,哪怕女人都算進去,也不足兩千,這些人在戰場上能有多少用處呢?

外邦人中是沒有力量賦者的。

雖然外邦人身上有許多的神異之處,也許他們有什麼未知手段能保全自己,甚至奇跡般地戰勝他們的敵人,但至少現在沒什麼人敢賭、也不願意想象外邦人獲勝的可能,所以很快就有人購買鄰一次乘船的資格,並再一次體驗到外邦人在各種建造技藝上的極高超之處。

即使如今時機不對,不敢深究,大多同外邦人打過交道的人還是對他們的船隻十分好奇的。在布伯平原,外邦人始終難以融入人群,即便經營許久,在他人眼中仍是異類的緣故之一,就是他們從不掩飾,甚至是光明正大地向世人展示自己的殊異——或者非凡之處,好比他們的商品和建築,也好比他們的船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