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見過這樣的陳墨,有點呆,有點迷糊,有點可愛。他忽然不想讓別人看見,於是揮手趕走了護衛,並讓他們帶走了地上伏著的暗衛。
有點渴啊,他煩躁起來,大踏步走到桌邊坐下,看陳墨仍在地上跪著,心中有些不忍,沉聲道:“還不起來,給朕倒杯茶。”
陳墨得言,趕快爬起來揉揉膝蓋,又殷勤的給他倒了杯茶:“陛下,你請用茶。”雖然有點涼。他現在誠惶誠恐,一點不敢得罪這個最有權力的人,何況,他現在確定了幽冥山莊有寶是這家夥搞得鬼,為了幽影的安全,更要討好,有求必應。
陳墨發誓他看見那個陰沉的皇帝眼底有一絲狡猾閃過,心中一寒,打了個哆嗦。偷眼瞧了一會兒,覺得皇帝心情應該還不錯,於是小心翼翼的問:“陛下,草民能不能先把衣服穿上。”
唐宇聞言怔了怔,見他縮頭縮腦的樣子,心道這人怎麼越活越回去了,好像是有點怕朕。微微點了下頭,道:“準了。”
陳墨聞言,幾乎是兩下蹦進了內室,飛快的套上外衫,穿上鞋襪。這次見麵,他心裏確實有點怵,因為不知唐宇是不是算舊賬來的。畢竟,他一介平民,不給皇上麵子,嚴重了會殺頭的。他和幽影過了幾年舒心甜蜜的小日子,眼下愛惜生命的緊,死呀死呀的話,想都不願想。
而且,由於有了依靠,他卸下了偽裝,本性中原本可愛的一方麵便常常不自覺的流露出來,和以前故作老成的模樣確實大有不同,心態年輕了,人也看著年輕不少。
穿好衣服,束了發,他回到唐宇身後,畢恭畢敬的候著。
唐宇回頭看了他一眼,擰了眉毛,眉尖那道紋路一下子扭曲了,看起來特別恐怖,陳墨不知哪兒惹了他,心虛咽了口唾沫,戰戰兢兢:“陛下有何吩咐?”轉而鄙視自己,你心虛個什麼勁兒啊,又沒做虧心事,隻是把掙的錢提前藏起來而已,再說,那是我的錢。我願怎麼著就怎麼著?要你管啊。這樣一想,腰也挺了起來,眼中那點防備與小心也不見了,又是八年前那個笑意盈盈的陳墨。
唐宇心中一樂,麵上卻不動聲色,道:“這八年你就穿這一件衣服,你是竹葉青嗎?”
我願意!陳墨心中怒吼一聲,臉上卻笑意更深:“多謝陛下賜名,竹葉青謝陛下恩典。”
唐宇一怔,這個陳墨還真……,不由笑了。這一笑似鐵樹開花,稀奇得緊。他本就俊美非常,這些年為樹威,多是心思內斂,威嚴禦下,這一笑讓陳墨一下子想起了初見他的時候,那個意氣風發的青年,酒樓門前,迎風玉立,驀然回首,微微一笑,如光風霽月,春風化雪。陳墨不由看得癡了,小心肝一跳一跳。他趕緊撫胸吸氣,對不住幽影,差點精神出軌,也太禁不住誘惑了。鄙視!鄙視!
唐宇見他露出癡樣,心裏莫名歡喜,覺得這次江南果然沒有白來。不由又是一樂,吩咐道:“你收拾收拾,明天跟朕回京。”
陳墨張嘴正要回絕,唐宇收起笑容,眉頭一皺,眼中閃過一絲厲色,張口堵住了他的話:“不要挑戰朕的耐心。朕放你逍遙了三年,還不夠嗎?”
言罷,拂袖而去。陳墨納悶了,什麼叫你放我逍遙了三年?我是你的嗎,莫名其妙。你叫我回京我就回京嗎?那我也太沒個性了。這邊還沒想好怎麼溜,唐宇一句話把他釘在了原地,再也無法動彈。
“不要耍花樣,我不會派人監視你。如果你再消失,做好讓幽冥山莊和青樓的人給你陪葬的準備。對了,三天前,朕請幽冥山莊的人去京城做客了,朕想你一定會很高興能見到他們。”
陳墨眼睜睜看著唐宇那漂亮的薄唇裏吐出這麼讓人震驚的話語,心中大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