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見他臉色一時陰晴不定,也琢磨不出他在想什麼。待看他麵色緩和下來,才遲疑的道:“那來接姑娘的人臨走還說了句話。”
“什麼話?”
“他說,告訴你家主子,我們爺看你們主子樓子裏有這麼多美人,心裏很是羨慕。心疼你家主子身子,今天就把這些姑娘接走了。讓他別心疼。”
陳墨怒極,拍案而起,喝道:“這個姓唐的,什麼意思。”急得芸娘趕快捂他嘴巴“公子,您小聲點,要殺頭的。”
陳墨看她著急,擺擺手說沒事,心裏撿著唐宇的祖宗罵了一遍,仍不解氣。仔細想想又覺得好笑,這個唐宇,皇帝當得頗有意思,敢做常人不敢做之事。也是,還有什麼他不敢的,殺神的名頭在那擱著,黑騎軍如狼似虎的在背後站著,恐怕那些天天嘴裏禮義廉恥的大臣即使心裏再不滿也不敢吱聲。
嗬嗬,那句話肯定是留給他的,沒想到唐宇這麼早就知道他的底了。嗯,那句話什麼意思?你陰了我的銀子,我搶了你的馬子?真可愛!太可愛了!
一會兒丫頭弄來大澡盆並一應洗漱用品,陳墨除去衣衫,舒服的泡在熱水裏,開始想幽影,不知道幽影在做什麼,事情解決得怎麼樣。看著水汽中自己的身體,不由撫了撫小腹,害羞的想,和幽影在一起那麼多次,不知能不能懷上個孩子,如果有個小孩,幽影一定會很開心。想起幽影開心時,俊臉柔和,眉角眼梢春風一般宜人的模樣,陳墨不由心都醉了。
差不多水都涼了,陳墨起身擦幹身子,裹好裹胸布,剛套上裏衣,就聽見院內一陣兵鐵撞擊聲,還有沉重的悶哼聲。忙走出裏間,還未開門,響聲已停,他不知是哪路人馬製住了哪路,又在這敏感時節,心中不免焦急。
剛係上裏衣的帶子,門砰的被踢開了,幾個黑衣人捆綁著被扔了進來,正是他的幾個暗衛。他還沒來的及問出了什麼事,又進來了八個麵無表情的黑衣人,也不說話,隻是標槍一樣分立門口兩側。
陳墨本還想問些什麼,一接觸門口悠然而來的修長身影,臉馬上垮了下來。
當朝皇帝,唐宇。
唐宇進了門站定,也不說話,隻是端詳著他。陳墨先是驚異於他的變化,一時也忘了行禮,兩人目光相對,瞬間劈裏啪啦,鬥了幾百個回合。
站在麵前的是一個真正的帝王。戰爭的風霜洗去了他青年的俊美和稚嫩,卻給了他健康的泛著金屬光澤的膚色和刀削斧鑿般深刻棱角。他不再是八年前那個心思陰沉但仍能看懂的瑞王爺,現在他眉尖一道深刻的紋路,那是長期殺伐決斷者的標記,雙眼早失了形於外的淩厲,而變得高深莫測。鼻梁高挺,薄唇緊緊抿著,下一刻張開可能就讓無數人身首異處。全身散發著讓人臣服的帝王威嚴,全身上下似乎蘊著無窮的力量。
被這樣的人看著,陳墨不由出了一身冷汗。忙跪下叩首:“草民叩見吾皇萬歲萬萬歲。不知聖上大駕光臨,不及沐浴更衣焚香誦經,驚擾了聖駕。萬忘聖上赦免草民禮儀不周之罪。”
唐宇隻是看著他,沒有言語,也沒有叫他免禮起身。在陳墨驚詫他的變化之大時,他也在驚詫陳墨的毫無改變。
是的,毫無改變。將近十年的歲月不曾在陳墨身上留下任何印記,也許是穿越人士的通病吧,陳墨並沒有放在心上。所以時光隻滄桑了他的心態,卻不曾改變他的容顏。但在唐宇眼裏這種毫無改變卻讓他太吃驚了,幾乎難以接受。
他看出陳墨是剛剛沐浴,還沒來得及穿好衣服,不過他看著麵前陳墨吃驚繼而頹廢的神色,慶幸自己沒有晚來一會兒。眼前的陳墨一襲雪白裏衣,露出了一點點精致的鎖骨,因沐浴而顯得有些粉紅的臉,霧蒙蒙黢黑的眼睛,濕漉漉的長發,踏在地板上的細白的光腳,讓他喉嚨有些發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