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恍如隔世(2 / 3)

鳳兒正一邊抹汗一邊拉著風箱,聽到林強雲的話,幹脆放下風箱把手跑過來,抓起林強雲的手不住搖晃,急切地問道:“什麼,你說什麼呀?有事適合我做,到底是什麼事。快說,快說呀。”

林強雲不搭理她,反而轉身就走,高聲對三兒說:“三兒,你去另外叫一個人過來為你幫錘,我還有事情要做。”

鳳兒傻傻地站在打鐵房外,眼看他朝前院走去。

林強雲走了幾步,沒有聽到鳳兒跟來的腳步聲,一回頭看鳳兒眼紅紅地站著發愣,叫道:“還不走,不想做事了?”

鳳兒見大哥不理睬自己自顧自地走了,正覺得萬分委屈,眼中酸酸的已經滿含了淚水。大哥不回頭叫她,還能忍得住不讓淚水流下來。被大哥回頭看過來一叫,竟然是想忍也忍不住,眼中的淚水“嘩”地一下子流了出來。右手捂著嘴,拚命忍著不讓自己哭出聲來,低下頭快步朝前院奔去。

林強雲見鳳兒這副受了天大委曲的樣子,奇怪地大聲問道:“咦,鳳兒,你是怎麼了?淚流滿麵的,三兒欺侮你了?好像沒有啊,你不欺侮他就算是運氣了,他不可能欺侮你的。”

鳳兒邊跑邊哽咽:“誰也沒有欺侮我,我是高興的。”

林強雲搖搖頭,自言自語地道:“這究竟是怎麼了?小女孩兒,真是搞不懂!”

鳳兒找來母親一起坐在飯桌前,嘴裏重複林強雲講給她聽的話:“用米粉煮好漿糊,把碎布、舊布貼在大塊的布上,粘疊到五、六分厚曬幹,再用鞋刀切成底樣。然後用鑽子鑽透,穿過苧(麻)鞋索,用力拉緊。鑽的孔要又多又密,排列要整齊,鞋索拉得越緊越好。對不對,大哥?”

林強雲:“對,就是這樣做,不過你要先把家裏的破衣服、做衣服剩下的碎布頭找出來,把漿糊煮好。我要看著你做,等你做得好時,還要教給村裏的女人們做呢。”

坐在另一邊的鳳兒娘問:“強雲,我們現在穿的鞋不是好好的?窮人、或是下田耕作的人全是赤腳;上山采藥、打獵,出門走遠路的人又有草鞋。在家時,也有穿草鞋的,好一點的人家穿草底布麵或是木底布麵鞋,有錢的人家穿皮底的履靴。為什麼還要花這麼多時間來做布鞋底呢?用布做鞋底真的可以嗎?”

林強雲笑嘻嘻地抬腳脫下一隻鞋,拿在手上指指點點地說:“叔媽,放心吧,有沒有用要做了才知道。你看,我穿的這雙鞋就是布底的。我們叫它百納千層底布鞋,穿起來又結實又耐穿,而且還好穿、舒服。這雙鞋我已經穿了半年多,鞋底才磨去不到一半。不像你們的木底鞋,穿了不過半月一月就磨薄了要換底。而且弄得不好,什麼時候鞋底突然就爛成兩半,隻好赤腳走回來。我給你說啊,就是做不成,也就隻是浪費了一點時間和布料。但如果做成了呢,那可就是又一個可以賺大錢的生意呀。就是我們現在沒有那麼多的時間來做鞋,隻要我們會做這種布底鞋了,以後有空閑的時候再做也可以。你說,這樣的好事我們為什麼不去試他一試?更何況我有十分的把握可以做得成功的,你就放寬心吧。”

鳳兒娘:“你說的也有道理。好,說做就做。鳳兒,我們動手,我去舂米粉煮漿糊,你去把破衣爛衫和碎布頭都找出來。也是真的,這麼有希望的好事情,不試做它一下總覺得不太甘心。”

“不過,還有一個事我想不明白。我們做木底鞋時,鞋麵是用細釘子釘到木底上去的。每次換底時都是把磨壞的木底用刀破開,把那些鐵釘小心地取出來再用。現在做這布底鞋了,那麼鞋麵又是怎麼安到布底上呢?總不成也是用鐵釘把鞋麵釘上去吧?”

林強雲指著鞋底說:“這有什麼難的,你們看,這鞋麵是用鞋索緔到布底上的。鞋麵緔好後,用水把鞋麵潤濕,再用鞋楦撐上曬幹,鞋子就做好了。什麼是鞋楦?這鞋楦就是用木頭做成像腳一樣的模子,模子要分成兩三塊才好放進鞋裏將布麵撐大,鞋子做好後也容易把鞋楦拆下來。把楔進鞋楦的布鞋曬幹,取出鞋楦後布鞋就好看了。不過,鞋楦和人的腳一樣是兩隻一對的。好了,今天就講這麼多,我們趕緊動手做鞋底吧。”

三個人分頭行動,鳳兒去找家裏的破衣和碎布頭,鳳兒媽則自個兒去舂米。

林強雲把自己睡覺那間房的門板托了下來,扛到小溪裏洗刷幹淨,用兩條長凳架到院中。

沈念宗從外麵走進院子,看到林強雲正用一塊抹布擦著門板,不解地問道:“強雲,你這是幹什麼呀,過年我們才要洗門窗,就是要洗也不用把門拆下來吧,提桶水去就好了。”

林強雲:“大叔回來了。我可不是為了愛幹淨,而是用這塊門板做東西。”

沈念宗知道林強雲見多識廣,主意多多,對他想做的東西雖說有點不可思議,但也還是在能接受的範圍,連忙問:“又想出什麼新的東西要做了,快說給我聽聽。”

“做鞋,做布底鞋。你看,就是像我腳上穿這樣的布鞋。”林強雲抬起腳步說。

沈念宗這才注意到林強雲腳上的鞋確是與眾不同,凝神細看中說:“這就是布底鞋,我還從來沒有聽說過。有把握做得成嗎?”

林強雲滿懷信心地說:“放心吧,這麼簡單的事都做不好,那還能做得成什麼大事。小事一樁,手到擒來。”

沈念宗被他的自信心感染,語氣中充滿鼓勵:“隻要你認為可以做的,那就去做。強雲,剛才我已經和村裏的人講過了,要他們趁著收穀子前的空閑,去割那藥草,曬幹後送來收購。有空的人都願意去做,而且每個人都來這裏拿了一株草作樣本。估計再過兩三天就有人會送過來。”

林強雲:“大叔,這做布底鞋要用漿糊,你可知道這附近山上能找到葛根嗎?”

“葛根?是不是葛藤的根啊?還是說的‘葛瓜’?如果是葛藤的根,那是多得很,想要多少都有。若是‘葛瓜’的話,那就要去縣城買了。”

“對對,對。我講的‘葛根’,就是葛藤的根。哦,縣城裏‘葛瓜’也有,那以後也可以用‘葛瓜’粉了。不過,現在還是請人去山上挖些葛根回來,洗出葛粉用來煮漿糊,那就不要用掉我們的糧食來做鞋了。”林強雲顯得很開心,笑逐顏開地對沈念宗說:“再接下去我們可能要蓋房子了,若是蚊香和布鞋都做成功,光是存放材料的倉庫就需要很大的地方。並且做好的蚊香和布鞋在沒有賣出去之前,也必需有地方存放。還有,製作蚊香和製作布鞋的工場,需要的房屋也不小。你看,我們是不是應該早做打算?”

沈念宗:“是啊,不管蚊香和布鞋能不能做成,我們都要蓋房子了。記得你曾經對我說過是屬虎的,那就是開禧二年丙寅年生的,今年該有二十二歲了吧,也該拿人(娶親)成家羅。”

林強雲一怔,心道:“咦,自己的年齡倒是二十二歲,一九五零年出生的。他怎麼把自己算到開禧二年去了?自己才到這裏不久,生活還不是很安定,還沒有成家的打算。”他也不想與沈念宗爭辯,隻是接著他的話頭說:“成家的事稍遲些,等我們的生意做大點,多賺些錢了再說。”

說到這裏忽然心中一動,想起在絕穀山洞裏找到的書中說的時間,決定問問清楚。便道:“大叔,嘉定二年距現在有多少年了啊?”

沈念宗扳著反映頭算了一下,說“嘉定二年距今不過十八年,你問這個幹什麼?”

林強雲這才明白為什麼在那個山洞裏找到的書還好好的,那兩把弓弩也沒有完全腐爛,那些鐵料也還有一部分能煉過了再用。但現在也不知怎麼來回答沈念宗的問題,隻好含含糊糊地應付道:“我隻是想問一下,沒什麼的。另外,我想問清楚,村裏有碓臼麼?就是用來踩動舂米,或把東西舂成粉的那種。”

沈念宗:“有,每家都有。不然,我們如何能把穀皮脫去。我們家的碓臼就在廚房後麵,我帶你去看。”

鳳兒媽站在碓臼前,雙肘撐在扶手架上,隨著她踩下的腳,碓頭一上一下有規律地舂在石臼中。手中持著的一根長竹竿,碓頭升起就快速地撥動一二下臼中的糯米,。

林強雲問:“叔媽,過兩天我要用碓臼來舂草粉,準備做蚊香的材料。可以麼?”

鳳兒媽手腳不停地應道:“可以,為什麼不可以。我們家的穀子早兩天就全部舂好了,這碓臼要到新穀子打起來後才用得上。你隻管用好了。你說要做什麼香,去叫三兒的三叔做不成麼,幹嘛要自己又髒又累得半死地做。”

林強雲喜道:“哦,三兒的三叔是做香的,我到是不知道。大叔,我們快叫上三兒,一起去他三叔那兒看看。”

剛走過來的鳳兒叫了起來:“現在還不能去,大哥先教我學會了做鞋底,才能去陳三叔家。我已經把破衣服、碎布全找出來了,漿糊煮好就馬上做。”

林強雲舉起雙手作投降狀,服軟地說:“好好,現在不去,先做鞋底,總可以了吧!”

林強雲把尺二幅的白濘布攤在門板上,示範著用洗衣刷子將漿糊刷上,抓了一把碎布,一塊塊小心地貼好,說:“今天的漿糊煮得太厚了,煮稀一些的漿糊又好刷又能省米,做成的布鞋底也更結實耐穿。漿糊要刷得均勻,來,大家一齊動手,碎布和破布要貼得密合平整不留縫隙。第一層碎布貼完後,要讓它曬幹粘牢固。然後才能刷第二次漿糊,貼第二層碎布。每塊布上隻要貼上五、六層碎布或破布就行了。”

鳳兒排貼著碎布說:“啊,貼好了一層布,等它曬幹才貼第二層。這樣做太慢了,要多久才能做好一塊鞋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