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恍如隔世(3 / 3)

林強雲:“真正做起來,我們可以多找幾塊大些的板,一塊塊地順著貼布。後麵幾塊做完時,先貼的不就曬幹了麼,怎麼會要等它幹呢。

鳳兒媽也不解地問:“為什麼每塊布隻貼五六層呢?要做多厚的鞋底,我們就一下子貼到那麼厚,不是更省事嗎?”

林強雲:“那樣做,貼布時是省事了,可要裁成鞋底模樣的時候就麻煩了。比如我們做四分厚的鞋底,剪刀剪它不動,要怎麼裁呢。沒法裁了吧?薄的就好辦,用剪刀按模樣剪下,再把幾個薄鞋底粘到一起,再用重物壓住讓它陰幹就成了。”

沈念宗也來了興頭,幫著林強雲教訓老婆女兒:“是啊,做什麼事都要花些心思在上頭,才能把事情做好。”

林強雲:“大叔說得是,我們做事一定要動腦筋,既要能把東西做得多做得快,而且要做得好,要做得省力、省工、省料。這叫多、快、好、省地建設社會主義……”

說著說著,林強雲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最後一句話幾不可聞。除他自己以外,邊上的三個人根本沒有聽到他最後那句說的什麼。

沈念宗嗬嗬笑道:“看,我說得不錯吧。”

鳳兒媽半嗔半喜地橫了他一眼,嗔道:“就你會說,瞧把你能的。”

次日一大早,強雲跟著三兒來到他三叔的家,走進門就看見一個粗壯的中年男人踩著安放在院子裏的碓,木屑四濺、粉塵飛揚地舂一些白色的碎木片。

三兒叫了聲:“三叔,林大哥來看你做香。”

三叔放下手中的竹竿,到屋內搬了一張條凳,招呼強雲:“強兄弟,這裏坐。你要看什麼?做香灰塵很大、很髒的。”

林強雲:“我想請教三叔,這做香,除了要用竹簽、木粉之外,還要什麼東西才可以做出來?”

“還要粘粉、色粉。如果是做好的上品香,還要加香料。你看,我這臼裏舂的,是木粉。”三叔說著,轉身去屋內抓了一把灰色的粉出來:“這是粘粉,是用一種粘木根舂的。做香時先將木粉四份、粘粉一份和在一起成料粉,再用水浸一下竹香骨,將濕香骨放進粉裏均勻沾上。連續幾次,直到粘上的粉的香徑粗約一分二,用加了色粉的料粉沾上一層,將它們抖搓密實再插到曬香板裏放到太陽下曬幹就成。”

林強雲:“三叔,我想向你討一點木粉和粘粉,去做東西試驗一下我的一些想法。”

三叔:“強兄弟要多少隻管拿就是,說什麼討,這不是見外了麼。我去找兩個竹筒盛木粉,你好拿著帶回去。”

強雲拿著兩個裝了木粉和粘粉的小竹筒回家後,躲到在沈念宗家的碓房裏,花了整整一個上午的時間,把曬幹的草藥用柴刀砍碎,拿到碓臼那兒舂出了三碗草粉。

看著碗中粗粗的灰綠色粉末,林強雲不滿地搖搖頭,心忖:“自己想得太天真了,真要做起來得用多少人來踩碓,光花掉的工錢就虧大了,哪裏還能賺錢啊,看來用人力製粉是絕對不成的。不行,這麼好的生意一定要做成,說什麼也要想個辦法出來。用牛呢,牛又不會踩,它隻會拉,隻能馱。如果做個機械讓牛拉著轉,將牛的動力轉化成踩碓的力呢。”

想到這裏,心中忽然記起水碓。林強雲伸手一拍頭,罵道:“死腦筋,虧你還是經過正式考核的四級鉗工哪,連這水碓都想不到,白白地害死了不少腦細胞。真是笨得可以!怎麼把水碓給忘了,先做幾個水碓讓它日夜不停地舂,隻要派一兩個人抽時間去篩粉,哪裏用得了多少人。”

勞動效率的心結一被解開,做起事來也分外地得心應手。稱了全部藥草粉的重量後,按草粉的一半重量各稱了木粉、粘粉一份加水和均勻,耐下性子把軟軟的粉團,搓成徑粗約一分的細圓長條,再把細圓條盤成碗口大的螺旋形放到院中曬。用了半天的時間,把粉料搓成細條,做成了百來盤螺旋形的塔式蚊香。

看著粗細不勻的醜陋蚊香,又一個難題擺在林強雲的麵前。

縣辦蚊香廠他去過,那是個半機械化生產的工廠,粉碎、攪拌、製成大薄片、壓模成型都是用的機械流水線,隻有配料、搬運、攤曬或烘烤、包裝才是用人工操作。

機械生產出來能一分為二的蚊香,不但好看,而且質量穩定,燃燒時間也能保證。

沒有機械,自己難道就不能製出模具,做一個簡單的手壓機來把蚊香成型嗎?對,這絕對是在這個時代能想到的一個最好的辦法了。就是按這個思路去做,以自己鉗工的水平還做不出來,不如買塊豆腐一頭撞死好了。哦,四級鉗工,級別夠高了吧!

當夜,沈念宗家每個睡人的房間都用線吊了一盤這種點燃的蚊香。讓每個人都安安穩穩地睡了一個好覺。

這下,沈念宗他們心服口服,再也沒有話說。覺得這叫蚊香的東西弄到城裏去,肯定是大有可為,說不定真能如林強雲所說賺到大錢呢。

有了親身體驗的沈念宗,幹勁十足地奔走忙碌,不但要接待送幹草來收購的鄉親,檢查藥草的幹燥程度,驗收完後過稱、付錢、記賬。還要尋找哪家有空閑的房屋,商借來暫時存放收來的藥草,忙得他腳不點地的團團轉。

吃過早飯,強雲在飯廳裏伏在桌上,小聲念叨著:“製香壓刀,每個用兩條90公分長,5毫米寬的鐵片。對了,還應該有些18毫米高的腳,用來固定在上模板上。脫模板就用2毫米厚的鐵片好了。哦,這樣一來壓刀寬度就不夠,再加2毫米要7毫米。還有彈簧、推杆,這些都要自己來打,先做出一件樣品來,再讓那些笨蛋鐵匠照樣打製,否則他們肯定弄不明白。啊,對了,還要做幾把鉤鑽,給鳳兒她們納鞋底、緔鞋用。”

鳳兒輕手輕腳地走到林強雲背後,探過頭看了一會,大驚小怪地叫道:“大哥,你用的是什麼筆?還有這幾個是什麼東西呀?”

看到鳳兒手指桌上的三角板、圓規、量角器,林強雲舉起手上的鉛筆說:“這叫鉛筆。”

再把桌上的東西一件件地指點著說:“這是量角器,這個麼叫三角板,這個可以畫圓圈的叫圓規。這些東西可不能給你,現在它們可是我賺錢的寶貝呢。”

沈念宗剛巧走進飯廳,聽到林強雲的話後坐到桌前,奇怪地問道:“強雲,這些東西是用什麼做成的,又是作什麼用的,能給我說說嗎?”

林強雲實在沒法向他們解釋這些東西的材料,隻能用桌上的紙把幾種東西的作用示範了一遍,笑道:“至於是什麼東西做成的,我可不能說,說了你們也不明白。對了,這事就你們知道就好,要像‘火銃’的事一樣,千萬別讓其他人知道了。”

沈念宗感到越來越搞不清楚這個義侄了,他身上的發生的許多事情都讓自己弄不清。隻好順著林強雲的口氣說:“我們明白,不會將這些事情泄露出去的,你放心吧。”

鳳兒則是林強雲說什麼她都會照做的,用力地點了點頭表示絕對不會將這些事情說出去。

沈念宗不想讓林強雲為難,看了一下他寫的東西,轉過話頭說:“強雲,我們要的幹草,依我看還是叫他們砍碎了,再曬幹送來。我們多付些工錢,大家都多得點好處。”

林強雲巴不得能夠轉移話題,連忙笑道:“好啊,這事大叔隻管按你的意思去辦就是。現在我正在打門外的這條小溪的主意,要讓小溪來替我踩礁舂粉呢。”

“讓小溪替我們踩礁舂粉?”鳳兒和沈念宗異口同聲地問,臉上流露出不可思議的奇怪神情。

林強雲收起玩世不恭的嬉笑,不緊不慢地正色說:“正是,我要做幾個水碓,利用小溪的水流來推動水車,再由水車上的壓板來踩碓,不就是小溪替我們舂粉了?不但是舂草粉,凡是要舂的東西都可以用它來做。如果水夠大的話,一個水碓可以用好幾個碓臼,抵得上好多個人呢。”

沈念宗看林強雲絕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樣子,被他的一番話聽得一臉的驚奇,心裏想:“如果真能像強雲所說的一樣,一個水碓能當得好幾個人來用,那能賺多少錢呀。若是做上它一二十個……不,四五十個……不,不不,最好是做上百餘個的話,在家裏坐著也有得吃的。這樣用腳指頭也能想得到這是一本萬利的好事,不去做的絕對是個傻瓜。”

想到這,不由心急火燎地催問:“啊,水車的壓板可以踩動碓頭,那一個碓頭要好幾十斤的力才能踏得動的呢,你做的水碓能抵幾個人做事?有這樣好的好東西!你快說要怎麼做,需要些什麼材料?我馬上去尋找出來,就是找不到我也馬上去買。”

林強雲安慰他道:“大叔不要看這小溪的水並不是很大,但它的力量可是不小的,踩動碓頭絕對沒有問題,一個水碓如果隻裝一個碓臼的話,能抵兩個人用。碓臼裝得越多效率也就越高,但也要看水碓的水車的大小和溪水的流量而定。”

沈念宗手指敲打著桌麵,想了想後不解地問:“一個碓臼能抵兩個人?這是怎麼個算法,一個碓臼隻要一個人就夠了。”

林強雲哭笑不得地再費口舌:“啊呀,這有什麼難算的,人去踩碓臼舂東西,晚上總得要睡覺吧?一天十二個時辰隻有六個時辰幹活。水碓不同,它可以一天十二個時辰全部用來幹活也不要休息,這不是抵得上二個人嗎?”

“對對,對。我是沒有這樣去想過。那好,你馬上把這水碓做它幾十個出來,我們就可以多賺很多錢了。”沈念宗急切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