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星靈殿(2 / 3)

“孟將軍數萬大軍在手,他還會出事不成?”應俊豪失聲驚問:“何人如此大膽,竟敢在老虎嘴上拔毛。”

丁兄:“不但有人敢在老虎嘴上拔毛,而且還不止是一幫。金國和蒙古兩個大敵要對孟將軍下毒手,他們都欲除孟將軍而後快。正如南渡初年對嶽飛元帥一樣,兩個對我大宋錦繡河山眈眈而視的虎狼,如何容得下能與其相抗的名將存於這人世間與他們作對。小兄由令師兄傳來得自‘飛川大俠’的急訊,說是金、蒙兩國都將派出大批高手刺客,將去棗陽對孟將軍行刺。小兄在數月前就已派我那幾個不成材的弟子先去棗陽,小兄則到各地聯絡我大宋有誌高手,要在金、蒙兩國刺客下手時予以重創,務必保住孟將軍的安全,為我大宋留下一個能令金賊和蒙古騎軍卻步的中流砥柱。”

應俊豪動容道:“孟將軍的生死,事關國家安危,小弟報仇事小,丁兄還是快趕赴棗陽主持大局為要。此地的事小弟自會相機而定,報仇可以日後再來不遲。”

丁兄:“事情再急也不在一時半會,此去棗陽一千多裏路也不是說到就能到的。我是想處置了此地的事後,將聚於這裏的各位好朋友邀到棗陽去,助小兄一臂之力。”

應俊豪:“既是如此,今天無論事情成敗與否,都隻此一次,明日我和眾位朋友跟隨丁兄同赴棗陽,為我大宋盡一份綿薄之力。我們就這樣說定了。”

丁兄:“好,難得應老弟如此深明大義,今天小兄定將盡力誅殺穆氏兄弟,為老弟日後報仇先掃開幾塊絆腳石。”

應俊豪有些疑惑地問道:“丁兄,剛才你說金、蒙兩國要派出高手刺客加害孟將軍的消息,是家師兄徐子丹得自‘飛川大俠’,這消息怕是有些不太實在罷。據小弟所知,那個人稱‘誅心雷’的飛川大俠,隻不過是個滿身銅臭的市井之徒。這種成日價與銀錢打交道、為些少利錢使盡坑蒙拐騙手段的商賈,得到這樣的消息後,又怎會將如此重要的消息輕易告訴家師兄?此事殊不可信。”

“老弟年輕時的事小兄也曾聽說過,對商賈的切齒我也是深有同感。不過這次卻稍嫌過於武斷了些。”丁兄笑道:“這位林飛川,小兄雖然沒見識過他的武功,但此人決非一般世俗專為銀錢鑽營謀利的商賈之流可比。老弟可知林飛川賺取的錢中,拿出多少來救助福建路汀漳兩州遭受戰亂的庶民百姓麼,可知其收養了數千計的孤兒弱女麼,可知他不僅收留了黑風峒上千頻將餓死的李元礪舊部,讓他們能自食其力得以生存,不使他們重新走上造反作亂的舊路麼?還有其他一些事,現在一時也和老弟說不清楚,以後老弟可自行向人打聽。”

丁兄頓了一下,接著說道:“令師兄還傳信告訴小兄,此人也是天師道的入室弟子,非但能煉製寶刀寶劍,還身懷各種無人能知曉的奇技,連山魅也被他收服為其所用。令師兄所得有關蒙古、金國派人行刺孟將軍的消息,就是蒙古人派去劫擄林飛川的高手被擒後招供出來的,相信不會有假。前些時小兄在濠州杜杲杜大人處也得到消息說,這段時間不斷有刺客向棗陽的孟將軍行刺。總起來看,此事實真非假。”

應俊豪:“既是如此,小弟也實話告訴丁兄,愚侄孫女所用的那種暗器,仍林飛川交與他們的防身利器。”

丁兄笑道:“小兄早就懷疑是這樣,隻不過沒說出來而已。時辰不早,我們也該動身了罷。”

鎮國寺,相傳為唐僖宗中和、光啟年間(公元881~888年)所建,有近三百五十年左右的曆史。

在這淮南東路一帶,其實也有點怪,別處各路都是僧比道多,百個出家人裏有九十以上是和尚,僅有不足十個是道士。這裏卻是不同,僧道的比例基本持平,道士的人數還略顯多些,佛道兩教十多年前不時還會因爭奪信眾的香火而大打出手。當然,因為人數相捋,也就互有勝負,也就是說勝負難分,總體來說此地的道教勢力稍勝一籌。難怪鎮國寺的和尚們明知附近有歹徒生事打鬥,也不欲多事出頭,反正隻要能維持自己的香火錢收入就行。

打扮成村姑模樣的應君蕙挎著個小竹籃,裏麵放了些棒香、紙錢之類的進香物事。她和同樣扮成山野頑童、手上提著個粗麻怪樣囊袋的應承宗有說有笑朝外走。姐弟倆出了宅院大門,人們若是不經意在遠處看,還真會以為他們是近城一帶鄉農人家剛成年的一雙兒女。

應君蕙出門走了三數十丈,稍一留心就發現有人在遠處向自己窺探,頓時提高了警覺之心。

“承宗,今天外麵的氣氛好像不大對,怎麼行走的人都是低著頭來去匆匆,看都不看我們一眼。”應君蕙小聲向弟弟提出警告:“我們要小心了,千萬別被那些貪圖李蜂頭賞錢的人給綴上,一有不對你就立即跑回去求救。”

“二姐,我若跑了,剩下你一個人怎麼辦?”應承宗出了大門,沒有滿叔和祖叔公在旁,他可不買這個隻比他大兩歲姐姐的賬,立即提出反對的意見:“難不成叫我眼看賊人把姐給擄走不管麼,我可辦不到。還是我們一起應付他們更好。我們的武功就是再不濟,你的手銃加上我這把小鋼弩和三十支鋼針,怎麼也能拉幾個貪心鬼墊背。”

應君蕙停步,頓腳道:“三弟,你是我們應家的根呐,若是有個什麼閃失,叫姐如何對得起死去的爹娘。算了,你既是不聽姐的話,我們還是回去,以後再去城東的道觀上香吧。”

兩個多月來,一直窩在一個十多畝大的宅院裏,想出門一步都被家裏人管得死死的不讓他走。現在好不容易能出來自由自在地走一趟,應承宗哪裏肯回去那籠子般的宅院,頭也不回地繼續走,嘴裏大聲說:“姐先回去好了,我要去鎮國寺看大和尚們做法事,對比一下是福建路的和尚會念經呢,還是此地的和尚念得好。”

應君蕙正要叱罵,忽見路邊有人向自己打出手勢,她裝成踢了一下腳趾,蹲身揉擦,看清那人的麵貌後方站起身。應承宗已經走出十來步遠,便急叫道:“三弟,要走就一起走,那麼快幹什麼,還不停下等等我。”

應承宗止住腳步,回頭笑道:“我就知道你會來的,今天再不為林大哥祈福,可就要等上好長一段時日了……”

“胡說,你怎知我是去為林大哥祈福的。為你和滿叔他們,為我自己祈福不可以麼。”應君蕙說這話時臉上飛起兩朵紅雲,羞得低下頭不敢看弟弟。

兩人談談說說下了緩坡,嫋嫋婷婷輕盈邁步的應君蕙嘴裏與弟弟閑扯,不時抬起頭用她那明亮的大眼睛向周圍掃上一眼,而後又羞澀地低下頭小心行走,十足一副沒出過家門的鄉下姑娘模樣。

粗心的應承宗絲毫沒注意到二姐的異常,嘴裏說著與進香毫不相幹的胡話,不時取笑二姐幾句以調和一下剛才逆了她意思的氣氛,一麵對在寒風中縮在路邊的逃難災民們投以同情的目光。

優哉悠哉慢慢走到鎮國寺外,這一段路邊向人伸手的乞丐更多了,更有不少頭上插草標的男女幼童,甚至年輕姑娘被無奈的家人推到路上向人求售。

應承宗的腳剛踏上鎮國寺大門前最底下的台階,就聽到寺左二三十丈外有女人惶急的大聲高叫“救命!”

在淒厲的叫聲響起的幾乎同時,應君蕙發現又有人向她打出一串手勢,立即向驚疑不定的應承宗叱道:“三弟,你還發什麼呆,可能有歹人欲對弱女子非禮,我們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應承宗叫道:“姐,我們別……”

應君蕙閃身避過路邊幾個向她伸手乞討的丐兒,從路邊人的縫隙中穿到路左,回頭喝叫:“還不快過來,你能見死不救安心進香嗎?”

應承宗縱身從路邊的人頭上躍過,落在應君蕙身邊問:“姐,此刻還要防著有人打我們的主意,真要去管閑事麼?”

“哪來那麼多廢話,跟姐來保證沒錯。”應君蕙不好向弟弟說明,右手探入挎著的竹籃裏,隻是含糊地回應:“姐自有主意,小心戒備就不會出事的。”

應承宗看到姐姐對他使眼色,會意的點頭並解開小弩的囊袋。滿臉興奮地右手伸入袋中,左手握住袋前,一旦有警就能很快拉出小鋼弩發射。弩弦早就拉開,槽內也已經裝好六支要人命的鋼針。

寺左距路三十多丈遠是一大片荒地,再過不到百丈就是高郵城近三丈高的城牆。這一大片空地原是戰時堆放守城砂石雜物和守城軍休息的場地,後來因西城外的窪地漸漸積了數尺深的水,成了許多深沒過頂的泥沼,從無任何軍隊會選在高郵城西麵進攻,所以這裏也就漸漸荒廢。現時這數百畝大小的地方既無任何房屋,也沒人敢在此開荒墾殖,變為一塊城內的荒野。及膝發黃的枯草間長著幾棵丈五六高的小樹,由於寺牆阻擋住視線,路上的人沒法看到這裏的情景。

女子求救的呼喊聲遠了許多,走到荒地中的應家姐弟看到十多丈外的草叢亂晃,女人呼叫的聲音就是從那兒傳來的。

應承宗搶步越過乃姐,左手一拉把囊袋扯下順手掖在腰帶上,小弩藏於背後小聲對君蕙說:“姐,你準備好手銃隨後慢慢跟上,幫我留意四周的動靜。”

往前走了十數步,那一直晃動、還傳出女人依依唔唔聲音的草叢中,站起一個身披羊皮袍的黑壯漢子,咧開大嘴露出暴突的黃板牙大聲說:“哈,老四的口技還有點用,真的引來了一對雛兒。喂,小娘子別怕,快過來讓大爺親親,待會要用你來殺殺被我兄弟引發的火頭,也教你這沒經人道的黃毛雛兒嚐嚐勝過神仙的絕妙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