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雖然很多人都感以迷惑不解,更多的江蘇學子卻是高興。因為既然是江蘇出身的主考官,那麼,出於同鄉的情結,這次會試江蘇學子被取中的可能性將更大一些。
而這一切,也正符合了康熙和馬德的心思。
李毓昌一案本來在許多人看來是很容易對康熙臉上進行抹黑的,就算馬德剛剛上任,康熙不好將其罷黜,也肯定會因此而受到責難。可是,區區兩道聖旨,居然就把這一切都解決了。這讓許多人心慰,也讓許多人大為不甘。可是,這個時候出頭鬧事,那可就是真真正正的給康熙蹬鼻子上臉了,不知道有誰能有這個膽子。
而此案之後,馬德便把迎駕之責交給宋葷,自己繼續辦自己的事情。康熙的禦駕也繼續南行,一路歡迎歡送依然。
……
一行人,三個老頭兒,十幾個壯漢,一輛馬車,外帶著幾匹馬,悠悠哉哉地走在江蘇到安徽的官道上,大道平坦通暢,走得倒也不費勁兒。騎在頭裏的那個老頭兒大約也就五十出頭,偏瘦,留了點兒小胡子,兩眼有神,邊走邊四處灑摸,還不忘和跟在他身邊的兩個老頭交談交談。至於其他人,則在一個大約三十來歲漢子的指揮下,不時警惕的看著四周。
“我說廷玉啊,你用不著這麼謹慎吧?弄得大家都緊張兮兮的!”
左邊兒一個眉眼之間略帶些狡黠的老頭說道,正是高士奇。原來,康熙自從接到馬德的奏折,下了聖旨解決了李毓昌一案,又給江蘇安排了按察使和學政之後,覺得老窩在龍舟上也有些憋的慌,突然動了心思想來安徽瞧一瞧。於是,也不管馬齊和張廷玉的反對,把禦駕一行都交給了四阿哥胤禛管理,囑咐他不得泄密,便帶著幾個親信臣子和一隊禦前侍衛偷偷下了船,順著江蘇和安徽的官道向西進發。隻是,一路上張廷玉老是不忘囑咐那些侍衛小心在意,高士奇覺得他有些過於小心,這才忍不住提了出來。
“高帳房,老爺出來一趟,我等身為臣子,豈能怠慢!何況,這裏是兩省交界之處,是賊人最經常出沒的地方。”張廷玉聽到高士奇的話,不緊不慢地答道。
“我知道。不過,你也犯不著這麼謹慎吧?這世上雖然有賊,也還沒到了如此猖獗的地步。再者說了,你看看腳下的官道,修的不比奉天的差不少。馬德肯下這麼大功夫修路,肯定是因為人來人往的多,所以啊,我看你防賊防的過了。”高士奇說道。
“萬無一失,不如時時小心!”張廷玉答道。
“得!老爺,您看咱們‘請’來的這位西席先生都快成護院的了?”高士奇朝騎馬走在前麵的康熙攤了攤手,無奈道。他們來時分配的角色,就是康熙是老爺,馬齊是管家,高士奇長得精明,是帳房,至於張廷玉,怎麼看都成不了別的角色,就被高士奇安排成了請來的教書先生。
“哈哈,老高你就隨他吧。反正廷玉他本來就是這個樣子!”康熙在前笑了笑,沒有在意。高士奇看康熙這麼說,也就不再管,繼續一邊跟康熙聊著天,一邊向前趕路。
一行人就這麼不緊不慢的趕著路,時間大約到了中午的時候,到了一個小村子。康熙覺得有點餓,在馬上手搭涼棚,見前麵村口正好有一座鄉村小店,店後臨河,店前靠路,店門兩旁栽著一溜楊柳,一灣河水東流,店前老槐樹旁的,長竹竿上挑著個幌子,上頭龍飛鳳舞寫著兩行大字:
太白聞香下馬,劉伶知味停車。
“有意思,這鄉間小店兒居然也知道劉伶知味兒!有趣有趣……”(魏晉時的“竹林七賢”其中號稱醉仙的酒老大劉伶)康熙騎在馬上,一邊走,一邊笑著對高士奇問道:“老高啊,看來這安徽也不比江蘇差不多少嘛。這民間也有不少識書之人,你說對不對啊?”
“嗬嗬,老爺這話可就問錯了人了。這話您得問廷玉!他才是安徽本地人啊!”高士奇笑道。
“不錯不錯,該問廷玉!哈哈哈……”康熙暢快地笑道。
“鄉村小店卻開得如此有韻,還是小心些好!”馬齊不冷不熱的插了一句。他一直反對康熙離開禦駕,相對於張廷玉的小心,他實際上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小心嘛!知道,知道!不過……這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馬管家,你總不能讓咱們大家餓肚子吧?餓著我們倒是無所謂,餓著咱們老爺,你怎麼擔待?”高士奇朝馬齊笑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