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間,蕭翎悠悠醒來,
睜眼看時,隻見自己躺在一張棕榻之上,宇文寒濤、百裏冰、商八、杜九,藍王棠,一字排列於棕榻前麵。
幾人的臉色原本都滿帶哀愁,見蕭翎清醒過來,哀愁都一掃而空。
百裏冰睜大著一雙眼睛,長長籲一口氣,道,“謝天謝地,大哥醒過來了。”
蕭翎才掙紮欲起,宇文寒濤卻疾快地伸出手去按住蕭翎,道:“蕭大俠,你內傷很重,不用坐起來了。”
蕭翎目光轉動,望了榻前的群豪一眼。緩緩說道:“我躺了幾天了?”
百裏冰長籲一口氣,道:“整整七天了。”
蕭翎呆了一呆,道:“七天了?”
宇文寒濤道:“是的,毒手藥王的醫道,果然有驚人之能。”
蕭翎道:“毒手藥王也來了?”
宇文寒濤道:“不錯,這是一場武林中從未有過的盛會,天下各門派的掌門人,到了一百多位,少林,華山、峨眉等九大門派掌門人,及丐幫的申幫主,全都到了。”
蕭翎點點頭,道:“我那位孫老哥呢”
宇文寒濤正要答話,突聞一陣哈哈大笑之吉,傳了過來,道:“老哥哥嘛,死不了。”
轉眼看去,隻見孫不邪臂下架著拐杖行了進來,接道:“兄弟,你怎麼樣了?”
蕭翎淡淡一笑,道:“大概也死不了啦。”
孫不邪行到塌前,道:“當時你受傷奇重,以宇文先生的醫道,也有著無從下手之感,大家都哀痛無比。那時,老哥哥人也在半暈半醒之中,但我知道你不會死,我曾要他們放心……”
百裏冰接道:“如非那毒手藥王老前輩能及時趕來。細心治療,且親煮湯藥,大哥絕不會這麼快醒來。”
蕭翎道:“我該去拜謝南宮老前輩救命之恩,冰兒,扶我起來。”
隻聽一個冷冷的聲音接道:“不用謝了。”
蕭翎目光轉動,隻見那毒手藥王。大步行了過來,手中捧著一個玉瓶,接道:“瓶中有七粒丹丸,引良一粒,七粒服完,縱不能傷勢痊愈,也將差不多了……”
語聲一頓,道:“不過,你傷勢好了之後,希望允為老夫做一件事。”
蕭翎道:“老前輩吩咐吧!隻要晚輩力所能及,無不全力以赴。”
毒手藥王道:“你一定能辦得到,傷勢好後,請到九宮山中,去看小女一麵,她練功練岔了氣,不能隨者夫同來,老夫言盡於此,去不去,你蕭大俠酌量著辦吧!”
不待蕭翎答話,轉身一躍,身影頓失。
蕭翎望著毒手藥王消失的背影,長長歎息一聲,默然不語。
宇文寒濤輕輕咳了一聲,道:“蕭大決,安心養息吧!天下各門派,都受了蕭大俠的感召,一致奮起,九大門派和申幫主,部已決定盡全力清除餘孽,不致再勞動蕭大俠了。”
蕭翎淡淡笑道:“沈木風呢?”
宇文寒濤道:“他一行數十人,盡都死在破山神雷之下……”
蕭翎道:“金花夫人也死了嗎?”
宇文寒濤道:“死了,當時為情勢所迫,無法先行通知她。”
蕭翎道:“看到他們屍體了?”
商八接道:“當時血肉橫飛,肢體交錯,無法認出屍體,但就情勢計算,沈木風決難活命。”
百裏冰接道,“那沈木風作惡多端,死得屍骨無存,那也是該有的報應了。”
蕭翎沉吟了片刻,道:“那位八指和尚呢?”
宇文寒濤道:“中了蕭大俠一劍,一路帶血而逃,傷勢很重,能保下性命,已算他運氣好了……”
稍一停頓,接道:“九大門派和丐幫,各遣了高手十名,配合天下英雄,四出追查餘孽,及探查那八指和尚的生死,探馬往返,消息可極快傳到此地。”
孫不邪道:“樹倒猢猻散,沈木風一死,整個百花山莊都已瓦解,餘下的事,不用兄弟冰再勞心,一百多位掌門人,已會決贈你三麵飛龍牌,龍牌所至,天下英雄,都得遵從吩咐。”
蕭翎道:“這個等小弟傷勢全好之後,再談吧!”
隻聽一個宏亮的聲音喝道:“蕭兄弟,你醒過來了……”
馬文飛快步行了過來,接道:“司馬乾、唐於奇、陸魁章,接令尊令堂去了,三五日內,即可趕到。”
蕭翎點頭一笑,道:“多謝馬兄和諸位兄台了。”
宇文寒濤低聲道:“九大門派和申幫主,已決定全力幫助嶽小釵複仇,蕭大俠好好休息。”
揮揮手,群豪齊齊退出靜室。
百裏冰走在最後,等群蒙盡行離去後,輕輕掩上房門,又行回蕭翎榻前,低聲說道:“大哥,服藥吧!”
伸手由蕭翎枕邊,取過玉瓶,拔開瓶塞,倒出一粒丹丸,右手執丹放入蕭翎的口中,左手取過案上瓷壺,倒出一杯開水,服侍蕭翎吃下丸藥,放下茶碗,接道:“大哥,睡一會好嗎?”
蕭翎望著她溫柔的舉動,星目中橫溢的情愛,心中甚是感動,輕輕歎息一聲,說道:“冰兒……”
百裏冰伸出玉指,按在嘴上,低聲說道:“不要講話,好好睡一覺,那毒手藥王說,你要好好休息。”
蕭翎微微一笑,道:“不要緊,我精神很好,說幾句話,絕不妨害……”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那毒手藥王幾時到此地的?”
百裏冰道:“在你受傷三天之後,前三日中,宇文先生和幾位自信醫道高明之人,衣不解帶地守在大哥身側,他們商儀用藥,竭盡所能,但卻一直無法使大哥的傷勢好轉,但大哥內功深厚,未再惡化,隻是一直昏迷不醒,停頓在危險邊緣。”
蕭翎道:“唉!我一人的生死,何足為惜,拖累別人如此,想來實有些不安。”
百裏冰歎道:“但你挽救了武林的劫運。我聽到少林掌門人說,如非大哥及時傷了沈木風,使沈木風預先安排的陰謀,無法發動,各大門派都將在沈木風一道號令之下全部癱瘓,至少也將大損元氣。”
蕭翎道:“各大門派中,都潛伏有沈木風收用的內應,如若他們暗中施毒、這損傷定是很大,也正因如此,我才在時機不成熟,毫無把握中,行險求勝。”
百裏冰道:“目下備門派掌門人,都已知曉此事,對大哥感激莫銘。”
蕭翎道:“各門派中潛伏的沈木風的內應,是否都已經查出來了?”
百裏冰道:“沒有,這正是目下各門派掌門人最大的心病,他們都請宇文先生幫忙,但宇文先生忙著為大哥療傷,隻是口頭答應,並未見諸行動,是否他已經胸有成竹,我就不知道了。”
蕭翎道:“宇文寒濤曾在百花山莊中,做那沈木風謀士甚久,也許會知曉內情……”
望了百裏冰一眼,接道:“仔細告訴我,這幾日經過的情形。”
百裏冰道:“各派掌門人,如何會趕來此地,那我就不知道了,自大哥受傷後,我大都守在大哥身側,剛才說紹你聽的事情,是我偶然聽鏢一些內情,因為一直無心聽他們談話,不過,宇文先生很清楚,等大哥傷勢完全複元之後,叫宇文先生仔細說給你聽。”
蕭翎道:“我知道你為我傷勢擔心,不會分心旁顧,你知道多少就說多少吧!病榻無聊,談談這幾日中的瑣事,也好解我寂寞。”
百裏冰沉吟了一陣,道:“先說你的傷勢吧!宇文先生和幾位深諸醫理之人,會商用藥,在三日夜中,下藥三次,但始終無法使大哥清醒過來,第四日中午時分,毒手藥王及時而至,替大哥把脈之後,立刻下藥,但也費了他三日時光,才使大哥清醒過來。”
蕭翎道:“冰兒,你可曾聽過,他說起我傷在何處?”
百裏冰搖搖頭,道:“沒有,毒手藥王為大哥療治傷勢時,宇文寒濤雖然也在旁側,但卻未曾問過一句話,那毒手藥王也未和宇文先生交談。”
蕭翎點點頭,道:“我的武功,是否還能保存呢?”
百裏冰道:“沒有聽他們談過,但想來不致會損傷到大哥的武功。”
蕭翎道:“但願如此。”言罷,閉上雙目。
百裏冰隻道她經過這一陣談話之後,人己感覺疲倦需要休息,也不再多言。
其實蕭翎心中對自己是否保存著武功一事大為關心,心想運氣相試,必將為百裏冰所阻擋,隻有設法,使她不注意時,再暗中相試。
果然,百裏冰輕輕拉動棉被,蓋在蕭翎身上,悄然行到窗口處,望著窗外,呆呆出神。
蕭翎微啟一目,望了百裏冰一眼,暗中運氣一試。
隻覺真氣流動,行至胸肋間,突然一陣急疼,有如一把利刃刺入,雖然忍住未呼叫出聲,但卻疼了一身大汗。
幸好百裏冰一直望著窗外,未見此情。
蕭翎籲一口氣,舉手拂拭一下臉上的汗水,暗暗忖道:看來,武功並未失去,隻是胸肋間受了極重的內傷,不知幾時才能養好傷勢,以助嶽姊姊一臂之力。
想到感傷之事,不禁黯然一歎。就這一聲輕微的歎息,驚動了百裏冰,急急行回榻前,道:“大哥醒來了。”
蕭翎勉強一笑,道:“醒來了,冰兒,你好像有心事?”
百裏冰道:“我在想嶽姊姊!”
蕭翎心中一動,道:“想念嶽姊姊?”
百裏冰道:“嗯,她孤身一人,尋找仇家,大哥傷勢很重,無法趕去助她,小妹有心,但卻自知無能為她分勞,唉,各大掌門人,雖然為宇文先生說服,遣出高手,為嶽姊姊助拳,但是小妹仍然放心不下,何況……”
突然住口不言。
蕭翎道:“何況什麼?為何不說了?”
百裏冰道:“我們之間,也該有個了局,嶽姊姊在靈堂之前,已經承認是你的妻子了,我這些日子裏,也想通了一件事。”
蕭翎道:“你想通了什麼事?”
百裏冰淒涼一笑,道:“大哥好好養傷吧!等你身體完全複元之後,咱們再仔細地談談吧!”
蕭翎道:“咱們之間,純屬私情;就算宇文先生之才,也無法替咱們做主意,是嗎?還是把你想的事,告訴我吧!”
百裏冰雙目盯注在蕭翎的臉上,瞧了一陣,道:“大哥,你隻是我的兄長,對我的嗬護愛惜,也隻限兄妹之情,唉!你和那嶽姊姊,才是真正的一對,等大哥傷勢好了,我就要離開中原。”
蕭翎道:“你要到哪裏去?”
百裏冰道:“回家,我生長在那冰天雪地之中,還是應該回到那裏。”
蕭翎略一沉吟,道:“我送你回去。”
百裏冰道:“不行,你不能送我。”
蕭翎道:“為什麼?”
百裏冰,道:“爹爹恨你入骨,你如送我回去,兩人豈不打起來嗎?”
蕭翎道:“打起來你幫哪一個?”
百裏冰似是未料到他如此反間,道:“所以,你還是不要送我。”
蕭翎道:“送是非送不可,但我不和你爹爹打架就是。”
百裏冰道:“我爹爹脾氣暴躁,除了我母親之外,誰也無法勸得住他。”
蕭翎道:“由你母親出麵勸阻於他,咱們就不用怕了。”
百裏冰輕輕歎息一聲,道:“你為什麼一定要送我呢?爹爹脾氣暴急,你又生性高做,你們要是打了起來,我該如何是好呢?”
蕭翎微微一笑,道:“冰兒,古往今來,你見嶽父大人殺過女婿嗎?你爹爹脾氣暴急;但想來他還不會殺我吧!”
百裏冰一時間會不過意,呆了一呆,才想通蕭翎言中之意,無疑剖心證情,求婚於己,不禁喜極而位,兩行情淚,順腮而下。
蕭翎吃了一驚,道:“冰兒,你生氣了。”
百裏冰搖搖頭,破涕一笑,道:“我大高興了,大哥對我情深如斯,我卻一點也不知道。”
伏在蕭翎身上,柔聲說道:“我實在太笨了。”
蕭翎心中亦是大為感動,伸出手去,握著百裏冰纖巧的玉手,道:“冰兒,坐起來,咱們好好地談談,我心中有很多事,必須對你說明,你聽了不要生氣。”
百裏冰坐正身子,拭去臉上的淚痕,道:“我已經是你的妻子了,不論說什麼,我都會很柔順地聽從,哪裏還會生氣呢?”
蕭翎道:“現在還不是啊!你有雙親在堂,我有父母做主,咱們沒有稟明父母之前,還是名不正言不順。”
百裏冰道,“我會求爹娘答應,就是不知我那未來的公婆,是否喜歡我這樣的醜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