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少年微微一笑,道:“這麼說來,足見大莊主對在下的重視了。”
迅快的探過手去,輕輕在那沈木風手上擊了一掌。
沈木風的臉色突然一變,雙目神光閃動,盯注在那青衣少年身上。
眉宇間,隱隱泛起了一片殺機。
那青衣少年卻迅快地向後退出兩步,笑道:“大莊主前天可在我身上動過手腳?”
沈木風道:“動什麼手腳?”
青衣少年臉色突然一變,滿臉笑容,登時消失,冷冷地說道:“點了我一處奇經?”
沈木風突然仰天打個哈哈,道:“在下一生最敬佩才慧高強之人,今日你在眾目睽睽之下,在我身上下了毒手,在下一向自負謹慎的人,今日竟然著了你的道兒,好生叫沈某人佩服!”
青衣少年冷哼一聲,道:“好說,好說,沈大莊主的手段。在下亦是佩服得很。”
這一番對話,忽敵忽友,隻聽得場中群豪,個個目瞪口呆、就連那無為道長和孫不邪,也看得震動不已,隻有宇文寒濤卻鎮靜如常,似是對此等奇異之事,早已司空見慣,不足為奇了。
沈木風極快又恢複了原有的鎮靜,淡淡一笑,道:“在下想向巫兄請教一事。”
青衣少年道:“沈大莊主言重了,大莊主有何教言,隻管吩咐。”
沈木風道:“巫兄適才在我沈某人身上動了手腳,不知是何奇毒?”
青衣少年道:“簡單得很,在下隻是在手中暗藏一枚毒針,借著和你沈大莊主擊掌之時,刺中了沈大莊主!”
沈木風道:“這個我知道,我是問你針上之毒,要幾時發作?”
青衣少年道:“在下這毒針叫七毒針,如若不是刺中要害,要七日之久,毒性才能攻入心髒,毒發而死,不過在七日之前施救,立時安然無恙!”
沈木風道:“巫兄帶有解藥嗎?”
青衣少年道:“有,不過,不在我身邊!”
沈木風道:“放在何處呢?”
青衣少年道:“藏在一條毒蛇身上。”
沈木風怔了一怔,道:“當真嗎?”
青衣少年道:“在下一向不說謊言。”
沈木風道:“如若那條毒蛇被人殺死呢?”
青衣少年道:“在下胸記藥方,可以再配解藥。”
沈木風道:“配成可用之藥,要多少時間?”
青衣少年道:“大約總要三日之久。”
沈木風道:“這麼說來,在下還等得及讓閣下配解藥了!”
青衣少年道:“隻要在下好好活著,沈大莊主又能遵從諾言,自然不會死了……”
語聲一頓,接道:“在下也想向沈大莊主請教一事。”
沈木風道:“什麼事?”
青衣少年道:“關於沈大莊主在區區身上動的手腳,是何手法?”
沈木風道:“剛才巫兄已經說了,我點了你一處奇經。”
青衣少年道:“手法很特殊,在下曾經運氣試行自解,耗了我兩個時辰之久,卻未成功!”
沈木風謹:“那是區區的獨門手法,自非巫兄能夠解得了。”
青衣少年道:“沈大莊主點傷在下奇經,要幾時才會發作?”
沈木風道:“大約要半月之久,如若在下不施解救,半月之後,傷勢開始發作,嘔血而亡。”
青衣少年道:“不要緊,沈大莊主傷勢發作快我數日,在下相信,不會死了。”
沈木風點頭笑道:“從此刻起,沈某人要刻意保護巫兄了。”
宇文寒濤突然插口說道:“兩位還未談完嗎?”
沈木風淡淡一笑,道:“宇文兄有何指教?”
宇文寒濤道:“這位藍玉棠大約快要氣絕了,兩位難道見死不救?”
沈木風望了藍玉棠一眼,道:“這位巫兄的手段,隻怕常人難以救得了。”
宇文寒濤淡淡一笑,道:“這位藍玉棠,雖然和我等敵對相處,但我等也不願見死不救。”
沈木風道:“宇文兄幾時變得這樣慈善了?”
他接著又道:“閣下之意,似乎是想救人了。”
宇文寒濤道:“不錯。”
沈木風道:“閣下能夠救得了嗎?”
宇文寒濤道:“盡人事而聽天命。”
沈木風冷笑一聲,道:“宇文兄為人收屍,那也是一件大功德的事了。”
宇文寒濤不理沈木風的譏諷,高聲說道:“抬下去,全力搶救。”
靈幃後緩步行出來兩個黑衣勁裝大漢,把藍玉棠抬了下去。
青衣少年目光一掠宇文寒濤,道:“聽說閣下昔日也在百花山莊聽差。”
宇文寒濤道:“不錯,和閣下一般,為沈大莊主巧言所欺。”
青衣少年道:“聽說你很有能耐,讀萬卷書,知天下事,星卜醫理,五行奇術,無所不能,不知是真是假?”
宇文寒濤看他的目光閃爍不定,口中雖在說話,暗中卻已留神作了戒備,口中緩緩應道:“閣下過獎了。”
青衣少年冷冷說道:“我不是稱讚你,向是想估量你一下,胸中究竟有多少能耐。”
宇文寒濤道:“閣下想問什麼?”
青衣少年道:“你可瞧出在下如何傷了那藍玉棠?”
宇文寒濤搖搖頭,道:“沒有瞧見,但在下能想得出來。”
此言一出,真是語驚四座,連那孫不邪也聽得暗皺眉頭,忖道:難道他的目力,還能強過我老叫化不成。
轉念一想,也許他早有準備,暗中留心,瞧出了藍玉棠受傷情形,故作這番驚人之語。
青衣少年冷笑一聲,道:“叫人難以相信,在下倒要請教一下,他是何物所傷?”
宇文寒濤道:“他非傷在武功之下,而是中了你的暗算!”
青衣少年道:“彼此動手,不死必傷,暗器傷人,也算不得什麼!”
宇文寒濤道:“但閣下用的暗器,和常人不同。”
青衣少年臉色一變,道:“什麼不同了?”
宇文寒濤道:“一般細小暗器,不外毒釘之類,但閣下的暗器卻是活的!”
青衣少年仰天冷笑一聲,道:“你可知曉那是何物嗎?”
宇文寒濤微微一笑,道:“在下隻知不是毒蛇,而是一種細小的毒物,至於要在下叫出名字,那卻非我之能了。”
青衣少年緩緩說道:”這麼說來,閣下隻能算知曉一半了!”
突然一揚右手,一道黑芒,由袖中疾射而出。
宇文寒濤早已有備,身軀一閃,右手劈出一掌。
但兩人相距甚近,宇文寒濤雖然早已有備,也是閃避不及,隻見那物沾在宇文寒濤衣角之上。
這當兒.忽聽嬌叱聲傳了過來,道:“宇文先生不要動!”
喝聲中銀芒一閃,射向宇文寒濤衣角。
隻見宇文寒濤衣角上異物一顫,跌落在實地之上。
凝目望去,隻見一條三寸長短的百足蜈蚣,被一枚銀針,穿身而過,百足劃動,在地上掙紮了一陣死去。
青衣少年望了那地上蜈蚣一眼,道:“好毒的銀針。”
宇文寒濤望了那銀針一眼,知是北海寒毒冰魄針,自然是百裏冰暗中發針相助了,心中暗道了兩聲慚愧,忖道、這蜈蚣定然是奇毒無比之物,既被沾上衣角,再想拋掉它,決非易事,若非北海寒毒冰魄針上奇毒,可以克製它,立即取其命之外,今日隻伯要傷在這毒蜈蚣的口下了。
隻聽那青衣少年冷冷說道:“那位姑娘是誰,你本已處必死的情景之下,她卻救了你的性命。”
提高了聲音接道:“何人施放毒針,殺死了在下的蜈蚣,可敢現身一見。”
百裏冰發出寒毒冰魄針,救了宇文寒濤,心中已然大感不安,忖道:“我這寒毒冰魄針,如若被那沈木風瞧了出來,定然知曉我還活在世上,沈木風知曉我還活在世上不要緊,但如惹得大哥生氣,那就糟了。”
是以,任那青衣少年出言相激,百裏冰卻不肯現身。
正當百裏冰心念轉動之際,果聽沈木風高聲說道:“北海寒毒冰魄針……”
宇文寒濤接道:“不錯,正是北海寒毒冰魄針,沈大莊主的見識很廣啊!”
沈木風臉色一變,道:“百裏冰還活在人間嗎?”
宇文寒濤冷冷說道:“你很怕北天尊者,是嗎?”
沈木風目光盯注在宇文寒濤的臉上,道:“那百裏冰還活著嗎?”
宇文寒濤道:“她如還活著,我們是慶幸萬分。如若她死了,北天尊者,隻此一個愛女,自然會找你算帳了。”
這幾句話,答複得巧妙之極,未說明百裏冰是否還活著,聽起來若有所指,但想一想,卻又是不著邊際。
精明陰森有如沈木風者,也聽得滿臉困惑之色,緩緩說道:“那是說,北海冰宮中,已有高手到此了。”
宇文寒濤冷笑一聲,道:“彼此對敵,在下似是用不著給你沈木風說明吧!”
沈木風冷冷說道:“剛才說話那女子聲音,分明是發針之人,定然是百裏冰了。”
宇文寒濤淡淡一笑,道:“百裏姑娘還活在世上,蕭翎自然也不會死了。”
沈木風突然仰天打個哈哈,道:“北海冰宮中人,絕不隻有百裏冰一人施用這寒毒冰魄針了。”
宇文寒濤道:“這寒毒冰魄針,乃是那北海冰宮中獨門暗器,北海冰宮中人,會用此物,乃是天經地義,似是用不著向沈大莊主解說了。”
沈木風道:“那是說隻要那靈幃之後,有北海冰宮中人,就可以打出這寒毒冰魄針了,不用百裏冰還魂重生。”
宇文寒濤淡淡一笑,道:“沈大莊主隨便想吧!你想說百裏冰還活在人間也好,已被你活活燒死也好。但如想從區區口中探得出一點消息,隻怕要枉費一番心機了。”
沈木風道:“哼!果然是老好巨猾。”
宇文寒濤道:“彼此,彼此。”
沈木風目光轉到金花夫人的臉上,低聲說道:“你帶有幾種毒物?”
金花夫人道:“三種。”
沈木風道:“好,隻要有人攔阻咱們,那就一齊施放出手。”
目光轉到那青衣少年身上,接道:“巫兄也是一樣,隨身帶有多少毒物,聽在下招呼,就一齊施放出手。”
青衣少年抬頭望了金花夫人一眼,道:“聽說夫人有役使各種毒物之能,但不知手法如何?在下今日倒要一開眼界了。”
金花夫人舉手理一下鬢邊長發,笑道:“閣下似乎是不分敵友,不管何人,都想潦撥一下。”
青衣少年淡淡一笑,道:“那是因為區區也通曉一些役使毒物的手法,不知咱們中原和苗疆役用毒物之術,是否相同。”
金花夫人道:“嗯!那很容易分辨,日後,咱們找處地方,不妨來一次役用毒物比試,勝負立可分出來。”
青衣少年道:“好極,好極,在下既然出現於江湖之上,也不希望還有一個役使毒物之人,立足中原。”
靈堂中的群豪,隻聽得個個心頭震動,想到那百毒相鬥的驚奇殘酷場麵,既想一睹奇景,又覺著一旦身臨其境,必將嘔出酒飯來。
沈木風神色嚴肅他說道:“巫兄,你是沈某人的貴賓,但咱門目下之處境,卻是賓主同命,生死與共,希望彼此之間,不要再有意氣之爭。”
青衣少年微微一笑,道:“沈大莊主但請放寬心,我們放毒相鬥,雖然是已成定局,但距那段時日還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