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哥,你不記得了吧。”他的妹妹、那個女孩,坐在他身邊依偎著他,宛若無骨的柔荑輕緩地攀上他的胸膛,停在那處,像是在感受他的心髒。

女孩還是用那種嬌俏而柔軟的語氣安慰似的道:“沒關係,我們記得的。”

“我們記得的呦~”

“噗嗤”一聲,皮肉如同錦帛布料,輕而易舉被成爪的白嫩小手撕裂開來。

他呆了兩三秒,後知後覺地低頭,看到妹妹憨態可掬的笑靨,以及與她可愛笑容形成巨大反差的粗暴行為。

她握住了他的心髒。

心髒的受製於人令他的血液在血管中堵塞,它們洶湧著,躍動著,衝撞著,仿佛就要闖出脆弱的血管噴湧而出!

妹妹一隻手抵住他的胸膛,另一隻手輕輕一扯,將他“撲通撲通”跳動著的心髒摘了出來。

他瞳孔縮成一個小點,所有注意力情不自禁被那顆心髒奪取了。但他也注意到周圍所有人的眼睛也都在注視著那顆心髒,眼中滿是哀傷和痛苦,好像看到這顆心髒,他們也就再臨了一次曾經撕心裂肺的痛苦經曆。

那是一顆暗紅色的心髒,或者說,那是一團由小的血塊縫補而成的拳頭大小的血肉。上麵遍布著細細的紅線,將血塊們串連在一起,擠成一團,很猙獰;但它還在微弱地跳動著,又那麼可憐。它努力縮著身子,猩紅柔軟的血肉在妹妹白嫩的手心緩緩蠕動,像一隻剛剛臨時的小獸,正在小心翼翼感受這新世界。

它終於脫離他胸膛那窄小的一隅,回到了原來的主人手裏。

“……”

他的視野由那顆心髒上移,向上、向上,“咚”地一下,他倒下了。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遼遠湛藍的天空,看到雲卷雲舒,慢悠悠飄著,看到偶爾展翅的鳥兒,和散發著模糊光芒的太陽,並不感到刺眼。

很快他知道了,太陽是刺眼的,隻是他的神誌不清,眼前也模糊了,所以會覺得明朗的陽光不刺眼。

沒有作為行動中樞的心髒支撐,血液很快從他身體裏流盡,他很快就會死。

“我們記得,這是由我們的心髒縫合而成的心髒。”妹妹捧著那顆可憐的心髒緩緩站起身,她居高臨下地看他一眼,又垂眸凝視那顆心髒。她說話的聲音在他聽來慢慢變遠了,尾音悠長,仿若聖母的歎息:“是由哥哥你,一次次從我們身上摘取,又一針一線,親手縫合的。”

耳鳴聲音在洶湧衝撞他的耳膜。

他眼前隻剩下模糊了邊界的幾團色塊,藍色,紅色,綠色,黑色,銀色。它們分離,它們融合,它們像被水打濕、然後像暈染開來的彩繪畫卷,最終被濃濃的墨黑浸透。

“不要走黑路,黑路是鬼徑,鬼怪會抓人……”

幽魂的歡樂場裏,回蕩著獨屬於幽魂的聖歌。

·

“你這野丫頭真是皮癢了啊!居然敢帶野男人回家!”一個男聲憤怒地咆哮,“還他媽是個光著的!你這丫頭……”

四處走動的聲音,男人大概在尋找著什麼。

“我他媽抽死他!”話落,淩空一道將空氣劃分為二的鞭聲襲來。

“啪”得一下抽在地上昏死的男人毫厘遠之處。

“哥!阿哥!不是,你先把鞭子放下……誒誒誒!你先聽我解釋!……”男人被女孩截住了,舉著鞭子欲抽的手臂也被鉗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