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傳來“鐺”的一聲,公子午手中的匕首掉落在地上,葉藍感到驚訝,回過頭,看著眼前的一幕目瞪口呆,公子午扶著她身後的樹,痛苦的將頭抵著樹幹,已經淌了一臉的淚水。
“沒了,什麼都沒了,夏征舒拿走了一切,你,還要陳國!”他沮喪的說,突又握緊拳頭,咬起牙,“我恨他,恨那個妖婦,如果不是他們,母後不會死掉,但是現在隻有我……隻有我了……”
葉藍悄悄從地上站起來,看到他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樣,心裏一陣酸楚,他已經無法像當初那種張揚了,一個夜晚,這個世界就變了一幅模樣,葉藍歎息起來,不由有些感慨,微笑著勸他:“公子,好好活下去吧!”
她的話語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和自信,公子午感到奇怪,緩緩的將頭轉過來,對著麵前的女孩,看到她一臉的悲憫和同情,無奈的扯著嘴角苦笑起來。
……
內城朱雀門下,中間通往宮城的城門關著,因為此時沒有人能夠走這道門了。兩側兩個二十米高的城門大開,一群全副武裝的士兵把守著,士兵們手裏持著刀劍,敞開的城門前駕著高高的柵欄,隻在中間開了一條窄窄的道,剛好夠一輛馬車通過,出城的車輛都停在那裏,耐心的等待被盤查。
一輛疾馳的馬車在城門下慌忙勒住韁繩,車前掛著的兩匹馬打著響鼻,撩起蹶子減下速度慢慢的跟在出城的車輛後麵,架車的是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瘦削的身體病態的佝僂著,因為天氣的緣故時不時會劇烈的咳嗽兩聲,車簾掀開一半,可以看到車中蜷坐著的女子,女子穿著雪白的狐裘,碧水色的長袍罩在外麵,頭發隨意盤成一隻髻用笄固定後斜放在腦後,一串碧玉做的頭飾從她額頭上垂下,她將雙手插在袖子裏,一張幹淨齊楚的臉露在外麵,那雙秋水似的雙眸神采奕奕,轉動間似乎帶著些陽光的色彩,含著一種春風般的暖意,讓這寒冷的冬天似乎也變的暖和起來,人們都紛紛轉過頭去向她看。
守城的軍門跑過來向她打招呼,“藍姬這麼早就要出城去?”
她點點頭,臉上泛起一抹笑意,好像春日裏的陽光,讓人們的心都暖和起來。
軍門忙不迭吩咐手下先將她放行。
“大人,這不合規矩!”旁邊的士兵勸阻他,他回身在那士兵的腦袋上敲了一下,憤憤的問他:“知道那是誰?”
小兵搖搖頭,他作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說,“那可是司馬的愛姬。”
小兵聽了,長大嘴巴,又向遠處望去,馬車早已經決塵而去。
出了內城,因為她的緣故,也很順利的出了外城,一出城門,扮作老者的公子午便拚命的甩著鞭子,催著馬向前跑,葉藍看他已經趕出去老遠,城門也看不見了,卻不見停下來,連忙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在他耳邊大喊,“公子!先讓我下去!”他聽了,才恍然停下來。
她跳下車,從車前解下自己的馬,再從車裏拿出馬鞍,他們在城裏買了一輛馬車,她便順手將自己的馬也栓了上去。
放好馬鞍,她回過頭,公子午還坐在車上發愣,家臣伯乙從馬車裏爬出來,紅著臉從他手中搶過馬鞭,他看來還是無法接受讓他家公子替他趕車的事實,葉藍不禁宛爾。
笑著向他們說了句,“葉藍就送到這裏了,公子趕快離開吧!”說完,自己掉轉馬頭。
“等等!”公子午回過神來,見她要走,連忙叫住她。
葉藍轉過頭看著他,笑著問,“還有事嗎?”上了馬車他就開始有些神智不清,想來是因為要離開自己的家,心裏難過的緣故。
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她皺起眉頭思索了半晌,然後將身上帶著的飾物取下來,(留下頭上那件碧玉頭飾,)放在他手中,然後向他喊:“到了前麵小鎮,把這些東西賣掉,應該足夠再買下一匹馬!”出門時沒有帶錢,隻能將身上的首飾給他充些盤纏了。
“藍姬,我們……”伯乙見了搶著開口,公子午連忙打斷他。
“葉藍,多謝你!”他說,帶著一臉的傷感,她笑了笑,回過頭去。心裏竟有些慘淡,她能救得了公子午,但是誰能救得了子南呢?
“葉藍!”公子午見她要走,又叫道,她疑惑得回過頭打量他,對他防備起來。
公子午見她的眼睛暗了下去,張嘴要說的話又咽回去,搖搖頭低聲對自己說,“算了!然後笑著向她喊道,“保重自己!”
葉藍聽了點了點頭,微笑著催馬向城門放下走去,隻要子南好著,她也會好好的。
看到女子騎著馬絕塵而去,伯乙轉過頭,看到還在伸長脖子向車後張望的男子,忍不住說,“公子!出府的時候我們帶足了盤纏,你怎麼還?”
男子沒有回答他的話,張開手掌,她的飾物不多,兩隻玉鐲,兩隻金飾的耳環就幾乎是全部了。
突然又想起她帶著暖意的微笑,他的臉上浮起一抹笑意,向自己的仆人說,“伯乙!我一定要奪回她!奪回我的國家!”
伯乙聽了,驚訝的看著他,發現他的臉上的微笑很讓人難以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