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3 / 3)

“後來呢?”

“後來……我現在這樣,你也看到了。她嘛,過得很好。”

“哦。”章甦輕輕應和一聲,表示聽到。他轉頭麵向窗外,天空澈藍,無雲,偶爾有鳥飛過。“雖然這麼問不太好,但是,我真的很在意。阿讀,阿……阮煜印找你,是有什麼事嗎?”

“你認識阮先生?”

“他就是那個人。我的病根。”

確切來說,章甦其實並沒有可確診的心理疾病。隻是因著長久對某個人的思念,異常害怕孤獨,說直白些,無非執念深重。

“我覺得,其實我並不像自己以為的那樣愛他。如果真的愛他,我應該潔身自愛才對,而不是借著想念他的名義,跟那些不是他的人發生關係。他們都說我癡情,在床上永遠隻叫一個人的名字。可是,如果可以,我是不想叫的,那是在玷汙他。他們怎麼比得上他。阿煜……”這個名字如同他深入骨髓的歎息。

“你是愛他的。這一點不可否認。就像我之前就說過的,你的行為是被潛意識驅動的,你想讓自己放下對他的執念,開始新的生活,停止無意義的等待,於是采取了直截了當的行動。”

“對。你說過,我的執念在於,認為他對我有同樣的感情。我知道,少年時的玩笑話不能信。可是,我所相信的並不是那些話,而是我們的相處時光。他看我的神情是不一樣的,我能感覺得到。他不是擅於掩飾的人。或者說,他從來不屑於掩飾自己。就算是現在也一樣。他看上去變了很多。盡管他以前也不怎麼愛笑,可是不像現在這麼嚴肅。不過,他比以前更帥了,下巴長寬了些,看上去更剛毅,不像以前,下巴尖尖的,活像個小姑娘。嗬嗬!”

“章導!你是在發花癡嗎?真該讓你的影迷們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他們叫什麼來著?蘇打水還是什麼?”杜讀調侃道。

“杜醫生,你的職業道德呢?”似乎說得多了也能形成免疫,現在他已經能隨意地談論他的感情,而不像最初,要借助催眠才能講述少年時的青□□戀。

“我以為我們在閑聊。”

“閑聊不計費吧?”

“章少什麼時候落魄到連診費都斤斤計較?”

“沒辦法嘛。電影又不賣座,再不計較,我又得回去當苦力。好慘的!章先生拿親子當奴隸使,說什麼當年為供我吃穿讀書跟章太太聚少離多,現在到了我還債的時候。都是借口。算了,不說這個。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阿煜他找你什麼事?”

“找我,自然是醫心病。”

“他怎麼了?”毫不掩飾的關心。

“放心。不是他。說是,一個朋友。”杜讀特意放慢語調,深意暗顯。

“什麼意思?”

“他很重視這個朋友。據我所知,阮先生來本地最多半年,而這位,朋友,是本地人。幾年前谘詢過我的一位同行。”杜讀停頓了幾秒,觀察章甦神色,發現對方似乎並不理解自己的意思,繼續補充,“如果事實像我猜想的那樣,你應該不用再來看我了。”

“你的意思是,那是他喜歡的人?”

“我猜測。”

“你不是隨便說話的人。”

“對。”

“是個男人。”

“沒錯。不過……”被打斷。

“不,我沒給自己希望。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不會再妄加揣測了。既然他已經有了愛人,不論之前有多少種可能,現在都已經沒有意義。”

“你能明白就好。”

“能再幫我個忙嗎?”

杜讀沒說能或不能,他走向辦公桌,拉開抽屜,從裏麵拿出一張名片,遞給章甦。

所有的事情都需要一個結局,無論它看上去怎樣,都終將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