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儀的離開使秦孝變得更加沉默,幾乎不怎麼說話,每天所有的時間都用來複習,這也使他的成績有了明顯的提高。在這段時間中發生了這麼幾件事,首先是趙楚和鄭惠言確定了戀愛關係,兩人每天你儂我儂、卿卿我我的,基本上無視大家的存在。張揚對陳如依然癡情如故,而陳如依然對張揚無情的拒絕。梁中天和葉芷的成績是越來越差,兩人徹底放棄了複習,專心談起了戀愛。張小龍自從秦孝受傷後就沒再主動聯係過秦孝,秦孝打電話過去,張小龍告訴秦孝,他們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秦孝有大好前途,他不會影響秦孝的前途,但秦孝永遠是他哥,隻要秦孝有需要,他萬死不辭,雖然秦孝知道張小龍說的是事實,但秦孝還是傷感了好幾天。
高考終於來了,兩天緊張的考試結束後,學校已經喧囂一片,教學樓上被撕碎的書本像雪花一樣漫天飛舞。學校老師為了製止這種行為,剛開始還在教學樓逐層巡查,後來發現,學生已經無視老師的存在,老師們隻能無奈的笑一笑,隻好放任學生們去鬧了。
秦孝他們開始了瘋狂的聚會,每天都過的天昏地暗的,整天就知道吃飯、喝酒、K歌,好似久經煉獄一朝得解放,勝利大逃亡一樣。
但一個電話打亂了秦孝的節奏,電話是他爸公司的司機朱師傅打的,就是那個經常替他爸看秦孝的司機,朱師傅約秦孝在一家茶樓見麵。
秦孝來到茶樓,進了包間,看到朱師傅已經到了,一個人心事重重的坐在那兒,麵容有些憔悴。
朱師傅看到秦孝站了起來,讓秦孝坐下,給秦孝遞上一杯茶,秦孝笑著說:“朱師傅,看來你最近比較勞累啊,挺憔悴的。”
朱師傅沒說話,秦孝收起笑容說:“朱師傅,今天找我有什麼事?”
朱師傅看著秦孝,一聲不吭,看的秦孝有些不自在,秦孝尷尬的笑了笑說:“你別這麼盯著我看啊,有什麼事就說嘛。”
朱師傅把目光從秦孝身上移開,給秦孝續滿茶水,似乎猶豫了好久終於說:“今天來找你是為了你爸的事,他病了,肝癌。”
秦孝聽到這個消息整個人愣住了,端著茶杯的手就這麼停在空中,好久才慢慢放下,兩隻手緊緊的握在一起。
朱師傅說:“這個病查出來已經一段時間了,你爸不讓告訴你,說不能影響你高考,現在你已經考完試了,我想應該告訴你知道。”
秦孝用雙手搓了搓臉,說:“他現在怎麼樣?還好嗎?”
朱師傅說:“他現在正在醫院住院,但他準備要出院,說要回家養病,我感覺他對治療不是很積極。”
秦孝說:“他總是那麼自以為是,自己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朱師傅看了秦孝一眼,說:“我件事我想告訴你很久了,其實,你媽媽的事兒不怪你爸的。”
朱師傅告訴了秦孝一個事實,四年前,秦孝的母親出了車禍,在醫院的ICU搶救,整整搶救了半個月,情況依舊不樂觀。可是當秦孝有一天到了醫院,發現母親不見了,他著急的找到醫生才知道,父親下了決定將母親的氧氣管給拔了。
秦孝看到在太平間的母親放聲大哭,父親過來安慰他,他像瘋了一樣衝著父親大喊:“是你殺了我媽,是你殺了她,你為什麼要殺她啊,為什麼,為什麼讓我沒有了媽媽!”
父親說:“你聽我給你說。”
秦孝惡狠狠的盯著父親說:“從今天開始,你不再是我的父親,你讓我成了孤兒,我恨你,我再也不要見到你!”
然後,秦孝就從家裏搬了出來,徹底和父親斷了聯係,父親好多次來找他,都吃了閉門羹,四年來,他再也沒有去見過父親,四年來,在他心裏一直恨著父親。
朱師傅說:“當年你父親也不想拔管的,但是醫生告訴你爸,在搶救的過程中,發現你媽媽身體的各項機能都開始衰竭,搶救雖然能暫時保住你媽媽的命,但是她不可能再醒過來,無限次的搶救隻會讓你媽媽經受一次次非人的痛苦,你爸爸糾結了好久終於同意了拔管,拔管後你爸已經奔潰,傷心的暈了過去。”
秦孝聽到這裏,胸口像壓了巨石一般,呼吸都開始有點困難。
朱師傅繼續說:“你爸不讓我告訴你實情,怕你接受不了,畢竟,畢竟你媽媽是因為,因為,因為你才會這樣。”
朱師傅說完這話不安的看了秦孝一眼,秦孝此刻內心猶如翻天倒海,把秦孝攪得頭暈目眩,朱師傅後來說的話他一句也沒聽進去,就那麼呆呆的坐在那裏。
夜晚,秦孝坐在醫院住院樓下,雙手緊緊撕扯著頭發,痛哭流涕,他心裏在痛恨自己,恨自己誤解了自己的父親,恨四年來對父親的態度,他知道父親心裏是多麼的痛苦。
秦孝知道父親四年前是為了讓他心裏好過才會不言不語的扛起了這個罪名,背負著罪惡感從家裏搬出去,一個人住進了辦公室,過著孤獨的生活。秦孝這時候才知道,媽媽的死不是父親的責任,罪魁禍首是自己,是自己讓自己的媽媽離開了自己,離開了父親,可自己這四年來還去指責父親,最無辜、最委屈、最痛苦的是父親啊,自己對父親該是多麼的殘酷,秦孝此刻不敢再想。
醫院病房外,秦孝覺得自己沒臉見父親,心裏覺得無地自容,遲疑了好久才用顫抖的手推開病房,慢慢的走了進去。他看到病床上孤零零的躺著一個瘦骨嶙峋的男人,因為化療,頭發已經掉光,秦孝不敢相信這會是自己的父親,在他的印象中,父親是高大健壯的男人,是有一頭茂密濃黑的頭發的,瞬間一股恐怖的孤獨和寂寞向秦孝襲來,秦孝這才知道父親四年來過的是怎麼樣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