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蓮姨到底用了什麼手段,居然讓白丹心倒戈,爆出猛料:當初白家老爺子送過來的那些東西中,有一樣東西裏藏著毒。但是白丹心並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京墨聽完蓮姨的話,張口就喊出三個字:“梳妝台。”那個紫檀木的梳妝台!
京墨提心吊膽地看著蓮姨和碧玉小心翼翼地摸索著,從裏到外幾乎都摸過了,沒發現哪個地方有機關。碧玉幾乎每天都要擦拭這個梳妝台,卻也安然無恙。難道有毒的不是梳妝台?難不成白老爺子會害自己的閨女?
三個人極為挫敗地站在梳妝台前麵麵相覷,京墨看著鏡子裏的自己似乎有幾分不認識,不過短短幾個月的時間,似乎發生了很多事,時光在身上悄悄滑過,也留下了痕跡,至少如今安安靜靜地站在這裏的京墨與周圍的環境很協調,似乎她天生就是生活在這裏的。隔著鏡麵淡淡的灰塵,自己的影像也有幾分模糊了。
窗子大開著,淡紫色的窗簾被風卷著像是要飛起來,又像是白芍藥舒展開的水袖,一動一靜之間,唯有風過去了。京墨看著鏡中的人鬢邊一縷發絲被風拂到鼻端,絲絲縷縷,癢癢的。
她像是受了蠱惑般慢慢走近它,伸出手來在光潔的鏡麵上細細地摸起來。鏡麵光滑而微涼,手指滑過之處,散落些許灰塵,會有淡淡的指痕。似乎是不經意地劃過剛剛摸過的地方,指痕居然更重了些。
碧玉遞過來一塊布,京墨接過來擦,指痕宛然,不曾逝去半分。京墨像是跟誰賭氣似的,繼續擦,很是擦不去。伸出手去狠勁在鏡麵上劃了一道,那道指痕便橫亙在三人麵前。
此地有個風俗,但凡梳妝台等女兒家的用具,要是主人還沒有開始用,下人在收拾衛生的時候一定要留出個部位來不打掃,將來讓主人親自打掃。碧玉每天都來擦拭這個梳妝台,留下沒有動的部位就是鏡子。
京墨認認真真的把鏡麵擦拭幹淨了,扶著鏡子邊的的紫檀木鏤空雕花笑道:“這下終於幹淨了。”話音未落,就聽見“啪”的一聲,鏡子居然整個的向前傾倒。
像極了電影中的慢鏡頭,鏡子是緩緩地傾倒的,並沒有掉下去,傾到與桌麵平行的位置就停止了。鏡子的背麵就毫無遮攔地展現在瞠目結舌的三個女人麵前。
不斷地有瓷器破碎的聲音傳來,幾個衛戍悄悄抬眼看他們的頭兒,婁良才清冷的臉上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仿佛根本就沒有聽到任何聲響。衛戍們瞪大眼睛望了婁良才半天,見他沒什麼表示,也隻好收回自己的擔心和好奇的眼光,各自眼觀鼻鼻觀心。
天冬一腳踢開腳下的碎瓷片,伸手一撩衣角坐在椅子上翹起二郎腿,恨恨地說道:“婁副官,我今兒非見少帥不可。”
婁良才抬眼認認真真地看著天冬說:“現在要見少帥的人多著呢,二少先排隊吧。”
天冬一愣,怎麼也沒有料到婁良才會這樣子來噎他。他印象中的婁良才一向中規中矩,話從來不多說一句,手腳極為麻利,是個近乎刻板而嚴苛的人,全然沒有半點趣味可言。就方才這句話來看,這個人也不是那麼無藥可救的。
他沉吟了片刻,鳳眼斜睨,唇邊猶然掛著絲笑,放緩了語氣說:“是嘛……”後麵的字拖長了,一副意味深長的樣子。
婁良才垂下眼簾,不去看天冬,低低地回答:“是的。”
天冬看不出婁良才到底是什麼態度,隻感覺他麵對的是一隻千年老狐狸,任你有什麼招數,使出去就是拳頭打在麵團上,什麼作用也不起。而且天冬隱隱地感到婁良才並不想跟自己說話,隻是出於身份的不同,勉強在他跟前站著罷了。
那就繼續讓他站著!天冬無可奈何地想著。有下人要上來收拾碎掉的瓷片,小丫頭年紀不大,紮兩個辮子,怯生生地看向婁良才,好一會兒婁良才才若有似無地點了點頭,小丫頭趕緊上前利索地收拾好又飛快地退下去了,一眼都沒看天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