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第一旅放列在後方的火炮也開始了射擊，十八門75mm漢造山炮的炮彈在雪地上激起一朵朵雪花，飛濺的彈片在北洋軍的陣列上打出大大小小的缺口。但是在各個隊官的控製下，北洋軍的散兵線還是維持住了隊形，並慢慢開始了小跑，加快速度向著井亭村外的陣地逼近了過來。
吭吭吭的銅音響起，第一營的重機槍開始了射擊，八條火舌如同鐮刀一般，瞬間就收割了北洋軍隊伍最前方的幾十條生命。後方的北洋軍士兵也連忙匍匐了下去，一邊用手中的金鉤步槍還擊，一邊慢慢地朝前蠕動，兩側的機槍也開始對第一營的機槍火力點進行壓製，掩護步兵前進。
“打得很有章法啊。”何傑暗自點頭，不愧是北洋的主力，比自己手下那些現在都還亂糟糟衝鋒的新兵強多了。
不過怎麼說呢，大約都是老兵了，衝鋒打得有些暮氣沉沉的。與之前第一旅在二堡那種決死衝鋒不同，北洋軍的進攻基本上還是將部隊運動到火力範圍內，然後開始對射，並利用火力優勢壓製守軍的抵抗，再發起衝鋒。
這種戰術對上華國的一般部隊自然是特別有效，畢竟相比這個時代一般民黨的軍隊，北洋軍的重機槍數量是碾壓性的。武昌起義結束後，黃克強在總結漢口失守的原因時，就專門提到，與北洋軍相比，民軍缺少機槍火力的支援。
問題是，北洋軍現在麵對的是武裝到牙齒的第一師。在裝備投入方麵，李奧從來不會吝嗇。在機槍方麵，除了江南製造局自造的，李奧還委托老哈同在英國、德國大肆采購，所以第一師中的機槍裝備率高得嚇人，每個營都配了一個裝備8挺馬克沁機槍的機槍連，每個排還配發了一挺麥德森輕機槍。
在這種超時代的火力密度前，北洋軍引以為傲的機槍火力被徹底壓製。兩天下來，擔任主攻任務的第五鎮第九協的六個標已經輪換了一遍，在井亭村外傷亡了六七百人，攻擊卻沒有任何的進展。
當然，守衛井亭村的兩個營也不是全無損失，光正麵的第一營就傷亡了一百四五十人，這些損失，多數是在炮擊中造成的。
望著又一波被打退的北洋軍，何傑放下望遠鏡，啐了一口，不屑地對自己的副官說道，“切，照北軍這種打法，老子能守一個月！”
而在薛河的北岸掩蔽所中，一群北洋軍官也在用望遠鏡觀察著戰場。
一個三十來歲北洋軍官輕蔑地哼了一聲。他剃著光頭，麵容清瘦，留著這個時代軍官常見的任丹胡，深陷的眼窩中閃爍著精光。“他娘的，張統製這第五鎮是怎麼帶的？一個小村子打成這個樣子。”
“子玉，不要亂說話！張統製怎麼說都是你的上官，輪得到你指手畫腳？”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軍官打斷了他的牢騷，聲音不大，卻很有威嚴。
“是......”光頭的軍官應了一聲，但是很快就接著嬉皮笑臉地問道，“協統，咱們什麼時候上去啊？這點陣地，咱老吳就帶著手下十一標一千多兄弟，最多兩天就能拿下來。”
那個年輕的協統笑罵了一聲，“子玉，看完了地形就快回去整理部隊，明天有得你打的！”
說完，他斂去了笑容，一臉嚴肅地看著麵前的軍官，“咱們第三鎮是宮保手下第一強軍，曆次會操都是諸鎮第一，明天大家都給我打起精神來，讓南軍好好見識一下我北洋的軍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