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不明所以地微微點頭,卻見少女輕咬住唇瓣,悶聲不響地往前走去。
“我餓了,”她如同發泄一般,隨手往街邊指了一指,“要吃那個。”
燕亭望過去,見是糖炒栗子的小攤,周圍圍了不少人,便也走上前排隊。
榮蕙立在原地等他,繡花鞋的腳尖隨意踢開地上一顆石子。其實心內並不覺得憎恨什麼人,隻是感慨世事無常。
他們對彼此的心意都未曾發生改變,卻白白錯過這麼些年。
正出著神,忽然間見人群中走來一對璧人,女子一雙柔和的眼眸輕眨,略顯得訝然地出聲。
“堂姐?”
她抬起眼睫,便見來人恰好是有些日子不見的堂妹,而她身旁的,可不正是即將登基為天子的謝明庭。
她心下微慌,腳步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半步。這時手捧糖炒栗子的青年恰好過來,低眉微微笑著哄她吃一粒。
榮蕙瞥見少女眼眸中難免流露出的八卦,臉頰不由得染上緋色,一跺腳,轉身跑入人流中。
燕亭送她到府邸門口,她回過頭,便見對方朝她輕輕揮手。
“明日我便登門提親。”
她略微瞪大雙眸,羞得有些緩不過神來,卻邁不開腳步,最終還是轉過眼眸,朝他低低地道了一聲“嗯”。
當晚回府,便見榮夫人夫婦正笑意盈盈地端坐於廳堂內等待。
她頓住腳,小聲嘀咕了一句“小禾真是大嘴巴”。
“有什麼可羞的?”榮夫人卻彎起唇瓣,拉過她的指尖,溫聲細語地說道,“小禾能得如此歸宿,我們已經很是安心。如今你也有了情投意合之人,我們隻有愈發替你高興的。”
情投意合。不知為何,榮蕙聽著這個詞語,眼尾處染上些許緋色。她抿住唇瓣,輕輕點頭。
寧樂侯是在朝堂上見過燕亭這年輕有為的後生的,如今一見愈發喜歡,又見榮蕙亦是真心喜他,老兩口哪裏有不同意的道理。
婚期於是便定下,次年開春便成親。
而今已是年下,離春日來臨也不算遠了。
婚期前一月,燕亭被遣去蘇州治理水災。榮蕙百無聊賴,隻好進宮尋雲霏說話。
雲霏纖纖素手穿針引線,不多時便繡好了一件小肚兜,是給她腹中才診出來的孩子的。
榮蕙學著,手藝如今也好上許多了,她繡了一枚香囊,是用得喜鵲登枝的花紋。
雲霏湊過來瞧她的花樣,她有些不自在地將對方輕輕推走。
“都要做母親的人了,也不當心些。”
女子卻彎著眉眼,語氣輕緩地打趣道:“這一對喜鵲,便是堂姐跟堂姐夫吧?”
她惱羞成怒,把香囊塞進袖中。
日暮西山時,方才乘坐馬車離開皇宮。
她閑聊半日,正有些疲憊地倚靠著車廂小眠,忽然間聽見一道由遠及近的馬蹄聲。
“噔噔噔——”
有婢子驚呼出聲,伸手來扯她的袖角,女子迷迷糊糊睜開雙眸,便望見暖橘色的光線中,一人騎著馬匹朝自己的方向而來。
他麵上帶著微微的笑意,來到近前,風塵仆仆地下馬走來,伸出指尖,想要替她將睡得鬆散的發髻理一理。
卻冷不防,那道嬌小的身影陡然撲進自己懷中。
“燕亭,”她嗚嗚大叫著,仿佛成了委屈至極的孩子一般,“我好想你!”
青年的指尖輕輕穿過少女的發絲,眉目低垂,嗓音一如春風溫柔。
“我也很想你。”
所幸,一切寒冬都會因著他的到來而散去,春日即將來臨。
榮蕙·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