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一聲，那塊荔枝餅落地。女子蒼白著一張消瘦的瓜子臉起身，捂著心口衝去了痰盂前。
等她嘔吐過後，便見青年已經請來了太醫。
老太醫慈眉善目，仔仔細細地把過一回她的脈後，便猛地跪地大呼。
“恭喜娘娘，恭喜陛下！”
雲霏便如此茫然地有了身孕，頭三個月還不算穩當。她又向來身子骨弱，年輕的天子捧在掌心嗬護著，連飯食都要親自喂，一點涼水也不讓她碰。
女子忍耐著，直到懷胎九月之際，榮蕙被準許進宮探望。
榮蕙如今已嫁為人妻，身著一襲藕荷色的厚重長裙，青絲挽起，看上去倒有幾分穩重模樣。
隻是她一坐下，雲霏便知她還是如當初一般，未曾改變。
“這是我夫君從西域帶來的脂粉香料，”她從懷中掏出一堆瓶瓶罐罐，推過來獻寶似的，“你聞聞喜歡哪個，就送你啦。”
也算是打發長日光陰，雲霏一瓶一瓶地擰開來聞味道。
忽然間聞到一瓶香氣撲鼻的，這香味熾烈，簡直如洋蔥一般，香得她發暈。
她打了個嗬欠，接著便感覺到隆起的肚子劇烈地疼痛起來。
香料被打翻在地，她昏過去之前，隻看見榮蕙慌忙找宮人來。
產房跟外間，隻隔著一道珠簾，她迷迷糊糊地，能聽見門外青年壓低些斥責榮蕙的聲音，以及女子的哇哇哭聲。
過了一會兒，外邊的聲響消彌，她聽見一道熟悉腳步聲進來。
似乎有人勸阻，但他全然不顧，握住雲霏的指尖，嗓音裏是難得一見，控製不住的顫栗。
“小禾……別怕，我在這裏呢。”
她順利誕下一名男嬰，青年從穩婆手中接過去，隻看了兩眼說“好”，便將孩子還回去，湊到榻邊來看虛弱的雲霏。
帕子打濕後擰幹，輕輕替她擦拭額間汗，她輕輕抿起唇瓣，一雙眼眸卻柔柔地抬起來看他。
“我們……”她氣若遊絲，卻滿足道，“有孩子了。”
直到出了月子，抱著小皇子的雲霏才見到小心翼翼來見自己的榮蕙。
榮蕙帶來許多補品，一見她便關心個不停。
確認她身子無恙後，女子才算是鬆了一口氣，拍拍心口。
“那日在宮中被陛下訓了一頓，出宮又被大伯大伯母訓一頓，”她懊悔不已，“實在是我不好……”
雲霏安慰她一番，榮蕙將粉嫩嫩的小皇子抱過去逗著玩，一麵同她說起閑話來。
於是便說起如今姚韻嫁在蘇州，雖說夫家好，隻是遠了見不著。
又說起謝二太太來，聽說她的娘家前不久強占田地被告了，天子下令徹查，一查到底結果又勾出些其他罪行來，比如強搶民女、中飽私囊之類的。
天子下令查抄，連帶著謝二太太這出嫁女也被降罪，闔家遷去偏遠的登州，無詔不得回了。
日暮西山時，榮蕙才從宮中緩緩走出，一抬眼便見在不遠處等待的馬車。
她拎起裙擺，一蹦一跳地跑過去，便見車簾子被一隻勻稱白皙的指尖掀起一角，露出青年低垂著眉眼的俊美麵容來，有些許無奈。
“慢些，我又不會跑，仔細摔著。”
榮蕙被他扶進車廂裏，青年隨手遞過來暖爐和茶水糕點，她咬了一口糕餅，忍不住分享起今日見聞。
“小皇子也太可愛了些，”她說著感歎一聲，“他還不會說話，若等能說話了，叫起姨姨來一定很乖！”
她說得興起，青年拿羅帕替她擦了擦唇瓣，隨即打趣一聲。
“夫人，既然喜歡孩子，不如生咱們自己的。”
榮蕙還沒想到呢，被他一打趣，臉頰染上緋色。
“哎呀你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