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番話隻說得水溶心情激蕩,連連點頭,一掃連日來陰騭,不禁拉起黛玉之手,說道:“有你這女軍師在此,我這須眉男兒隻能甘拜下風了。”
黛玉莞爾道:“我不過紙上談兵罷了,蒙你看得起,提些淺薄建議,哪能稱得上什麼軍師。且真正英勇善戰之主將,才是坐在我眼前之人,舍他取誰?”
水溶慨然一笑:“我們莫這般互相吹捧了,不如請你品一品這特製香茶如何?”
黛玉望見他清眸閃亮,忽低下頭看向那茶水,口內說道:“你事務繁忙,何曾有空陪我品茶?莫管我了,盡快回聖命要緊,也不知聖上如何裁奪呢。”
水溶歎了一聲,道:“你果然知我。”
“讓墨雪送我回去罷。”黛玉輕聲說道。
“若有閑暇,能否得見?”他問。
“後會有期。”黛玉聲音隨落英一般輕揚飄散,心中隻道:“隻怕後會之期,越來越少了。”
第二日,聽聞皇帝宣布,對死難將士進行褒獎,一時民心振奮,都道皇帝仁厚,真乃明君。黛玉聽後心內欣慰一陣,隻盼那衛家父子脫難才好。
幽幽又是兩日過去。這日黛玉正在繡莊後院和晴雯說話,忽見金釧兒匆匆進來,說道:“姑娘,外頭有個洋人找你,自稱是你的朋友,姑娘見是不見呢?”
“洋人?”黛玉一聽,頓時麵露笑意,連忙道:“見,當然要見。”說著已提步朝外廳走去。
外麵會客室,果真有一金發碧眼絡腮胡的洋人等候,黛玉迎上前笑道:“詹姆士神父,好久不見!”
詹姆士神父與黛玉握了握手,互相寒暄了幾句。金釧兒連忙泡了滾滾的茶來,又退出去不擾二位閑談。神父性格直爽,輕輕抿了一口茶,便直抒來意,黛玉一聽,驚詫莫名。
“你沒有看錯?”不是懷疑,是實在不敢相信。
“那姑娘個性活潑可愛,給我的印象十分深刻,我絕不會看錯。”
“你真是真主派來幫助我的!”黛玉又驚又喜,一把抓住他的衣袖道:“可否立即帶我去見她?”
詹姆士神父見她神情激動,連忙安撫道:“OK,OK!你先別著急,我現在就帶你去找她。”
黛玉喜不自禁,匆匆和金釧兒等交待了幾句,便隨詹姆士出去了。
玄武湖位於京城西郊,夕陽西下,波光粼粼。五百裏湖水滔滔,奔來眼底。披襟岸幘,喜茫茫空闊無邊。岸邊樹木落葉滿地,光禿禿枝椏徒增許多蕭條。湖水阻隔,又無舟楫,隻旁邊有三三兩兩的路人在岸上翹首以待。有人便道: “日頭快下山了,急趕著回家去呢。那小娘子如何還不見來?”另一人道:“許是路上耽擱了。那小娘子原也不易,常有過了河不給錢的,還不敢討要。”又有一人道:“我聽得說那小娘子的夫君在疆場禦敵呢,二人因失了消息,那小娘子便在這大軍班師回朝的必經之地,弄了這個撐船的營生,隻為有朝一日能與夫君團聚。”那第一人便歎道:“可憐可憐!若他夫君已戰死沙場,抑或回朝之時走了別的水路,豈不是白等一場?”其餘人等便笑道:“說不得,這就看他二人的緣分了。”
幾人隻管議論,卻不知不遠處一位姑娘正等著心急如焚。是了,他們所說的小娘子,定是湘雲沒錯了。本以為她遠在千裏之外,孰料原來就在京城。這小小女兒家,這些日子,也不知吃了多少苦了。
黛玉抬頭看看天上,隻見那夕陽已搖搖欲墜了,連忙拉著詹姆士的衣袖,焦急問道:“怎還不來?”心中隻怕她出事。
詹姆士一聳肩,說道:“耐心再等等罷。我也不知道她怎麼會在這裏出現。你們國家的女孩,不是都要待在家裏的麼?我也是昨日要坐船到對岸去辦事,正巧坐到了她的船上,才發現她在這裏擺渡的。難道她家中出了什麼事麼?”
黛玉歎了一聲,不知如何作答。回思當年,大觀園中多少女孩子也曾沐著這明媚夕陽,心思愉悅,不諳世事。如今夕陽尚豔,人事早已無常。正感慨間,便見有一隻小渡船搖搖擺擺自那波心中駛來,果有一名女子頭戴鬥笠,在船頭吃力的撐著。見有人在岸邊等候,便大聲喚著:“客官,要渡河麼?請自備零散銅錢方可上船。”黛玉聽那聲音,十分耳熟,待那船離岸漸近,忽見陽光映著那女子胸前一物,閃閃發亮。
黛玉眼淚滾落,連忙朝前走了幾步,足尖差些浸到水裏,隻聽她哽咽喊道:“是湘雲麼?”(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