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知道此番舉動在這初次見麵的少年前失了態,老人咳嗽了幾聲,背過身去乘機理了理趕來途中被風吹淩亂的頭發。
回頭望向少年的老人,盡量做出一副慈祥的長輩模樣,用以彌補第一次出現在趙垚麵前的印象。
“你叫趙垚對吧?這槐黃縣城裏是不是有一座鄉鎮學塾啊。”
“是的,不過那是過去式了,教書先生已經離開了,也就沒有什麼學塾可言了。”
“這樣啊。”聽到這裏的老人情緒有些難掩的失落,不過他隱藏的很好,沒有讓少年發現出端倪。
“剛才那個蓮花冠道士啊,整天吊兒郎當,滿嘴胡話的,他就喜歡和人扯東扯西的閑聊天,不知道他和你說了些什麼,不過你可不能太往心裏去啊,那些做不得數的,做不得數。”
趙垚恭敬作揖,並一揖到底,誠懇地說道:“弟子謹記師祖教誨。”
老人一愣,“你知道我是誰?”
能被趙垚叫做師祖,即是齊靜春的先生,被眾人稱呼為老秀才的浩然文聖無疑。在功德林內,亞聖帶來的禮聖與至聖先師口信,老秀才當然能夠理解他們的良苦用心,自我的囚禁根本就不是問題的解決方案,更何況大世將起,自己要是躲著做那縮頭烏龜,也不符合自己的處世之道。既然當初的過錯已經導致自己的學生們分崩離析了,那麼學生的學生,自己這個當師祖的當然不能置之不理。
趙垚再次恭敬作揖,他挺身後回答道:“師祖是浩然文廟排行第四的文聖,也是齊先生的先生。我在齊先生書齋內留下的書籍中讀過許多您的著作,那上麵也自然是有您的畫像。雖然畫像將祖師的博學之氣描繪的十分鮮明,但見到本人才知不及那十分之一。”
老秀才聽著趙垚的這番話,樂的合不攏嘴,不像自己那幾個一板一眼的學生,還是徒孫輩的更討自己喜歡,老話說的隔代親確實很有道理。
“什麼文廟第四啊,那也是個過去式了。”老秀才擺擺手,神情中倒也並無任何波瀾,可能在他看來,浩然的聖人之位隻是虛銜而已,自己的學說能否得到世人認可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對於三四之爭落敗後的世態炎涼,老秀才早有所聞,隻是他沒有太多感想,世間的起承轉合大多如此,唯獨對遭受波及的學生弟子們愧疚不已。
“師祖如何能夠從功德林中出來,傳聞不是說師祖發出誓言,要自囚於功德林千年嗎?”
“文廟缺人手幹活,就把我給拉上當苦力了。至於當初發的誓言,被老頭子給作廢了。”老秀才用手指指了指天空,趙垚心領神會。
“趙垚啊,帶我逛逛你說的那座書齋,我去看看小齊沒了我這個先生在身邊督促,做學問這門功課有沒有落下。”
“好,我給您帶路。不過師祖,在這之前我有件東西要給你看。”趙垚說完,便從懷中取出剛從牌坊樓得手的,刻有“天下迎春”的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