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關於這座牌坊的真實名字,宋集薪和劉羨陽倒是各執一詞。宋集薪信誓旦旦說在一本叫地方縣誌的老書上,稱這裏為大學士坊,是皇帝老爺的禦賜牌坊,為了紀念曆史上一位大官的文治武功。與陳平安一般土包子的劉羨陽,一向與這個宋搬柴不對付,他則反駁道這就是螃蟹坊,咱們都喊了幾百年了,沒理由叫什麼狗屁不通的大學士坊。劉羨陽還問宋集薪一個問題,大學士的官帽子到底有多大,是不是比鐵鎖井的井口還大,問得宋集薪滿臉漲紅。
如今不論是地方縣誌上所記載的大學士坊,還是那小鎮居民們口口相傳的螃蟹坊,在趙垚的眼裏變得是流光四溢,道氣沛然。
這塊“希言自然”的牌匾上,濃霧的仙氣蒸騰而起,又隨即化為一隻仙鶴,被身邊陸沉所牽引,吸收。再抬頭望去,牌匾之上已空無一物,就連文字也變得極為冰冷。
趙垚繞著這座牌坊樓,走到了下一個牌匾下,是那塊“氣衝鬥牛”,這塊牌匾,字體縱橫交錯,轉折鋒芒畢顯。趙垚看見的是戰場之上獵獵作響的大旗,描繪著肅殺的兵戈氣息。同樣的,幾枚旗幟衝天而去,轉瞬間便是目力所不能及,徒留下冰冷的文字。
趙垚繼續走向下一塊牌匾“莫向外求”,其上已然開放著朵朵金蓮,搖曳生姿,周邊空氣如同水麵般漸起漣漪。隻是沒過一會,蓮花就凋零敗落,文字也失去了生氣。
還剩下最後一塊,是“當仁不讓”。以仁為任,無所謙讓,趙垚知道這是至聖先師的教誨。牌匾之上“仁”字泛著白光,脫離於其它三字,繞著趙垚身邊盤旋飛舞,未曾離去。趙垚不知該如何作為,陸沉來到其身邊緩緩開口道。
“既然你選擇了這樣的道路,那麼這份機緣就是齊靜春留給你的最後一份禮物了。”
趙垚聞言,緩緩伸出雙手,他閉上雙眼,學著陸沉那般,用自己的心念牽引向那盤旋如蝴蝶的“仁”字。那“仁”字不再飛舞,緩緩落於趙垚的雙手之間。待少年睜開眼,手中多出了一枚印章,翻過來上麵刻有四個字—天下迎春。牌匾一如其它三塊一般,黯淡無光。
“這就是齊靜春留給你的東西了,真是難得,沒想到他能將這個保留。”陸沉頗為驚訝。
“這枚印章有什麼特殊含義嗎?”趙垚問道。
陸沉微微一笑,“浩然家事,我這個青冥外人就不多說了,你要自行參悟。”
趙垚將手中這枚迎春印章鄭重地收入懷中,與陸沉離開了這座已無半點靈氣的牌坊樓。
“你也知道了,驪珠洞天是最後一條真龍的拘禁之地。那剛才的牌坊樓以及四個不同方位所掛牌匾,就是三教一家為了鎮壓真龍,讓其難以反抗的大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