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從齊靜春所留下的書信中了解了大概,而且已經走上修道之路,為何還在小鎮逗留。”
”齊先生告訴我的是他前往這座小鎮之前的故事,而我卻想知道齊先生為何會做出這樣的選擇,選擇以自身性命硬抗小鎮因果天劫,難道是隻為小鎮三千百姓的性命安危嗎?“
陸沉聞言,輕笑出聲,但卻並未言語。
”想要搞懂這些,就會有一條脈絡需要我去探索,既然這條道路的起點已經在我腳下,那我就應該先搞懂此處起點是為何故。“趙垚說出此番話語,眼神之中透露著堅定,一如之前在楊家藥鋪後院,麵對楊老頭時的情形。
陸沉看著眼前儒生,其實他見過這個少年郎不止一次,當時的他還是個跟在齊靜春身後的怯懦孩子,自己與其搭話還會害羞的躲到先生身後,如今已然長成這般模樣,也算是自己體悟時光流逝的具象表現吧。
”走吧,我帶你逛逛這座你從小生長的小鎮。“
趙垚聞言一喜,恭敬作揖道:”謝過陸掌教。“
兩人向前走去,此處所在街道為小鎮東邊的福祿街。
福祿街住著小鎮四姓十族中的四姓,分別是盧李趙宋四家,其中的盧家就是原本東寶瓶洲最強王朝盧氏王朝的旁脈分支,隻是王朝早已在大驪鐵蹄下覆滅,現在的盧家也沒有了往日的輝煌光景,雖說家產依然雄厚,但家風淳厚,家族弟子個個都是低調行事。李家則是李寶瓶她們家,現任家族族長李虹是元嬰修為的煉氣士,算是整個小鎮排得上頭幾名的高深莫測之輩,寶瓶是李家最小的女兒,她上麵還有兩位哥哥,分別是大哥李希聖與二哥李寶箴,大哥李希聖作為長子,所學駁雜卻沒有參加大驪科舉,現在依然閑賦在家,反而是二哥李寶箴已考取功名,入朝為官。福祿街趙家可以說是趙垚在小鎮的唯一血脈關聯,趙垚一開始被齊靜春帶到小鎮,原本就是要托付給福祿街趙家,隻是當齊靜春將趙垚送到趙家大門口時,孩子就哭個不停,哭得撕心裂肺,無奈之下,齊靜春也就隻好將趙垚帶在身邊,當了個伴讀的書童,而趙垚之後從未與趙家有過任何來往。而宋家自然不用多說,既然能夠與大驪王朝皇室同姓,其中含義不言而喻。
福祿街李家大宅內,大哥李希聖正坐在高台內,吹著涼爽的秋風,閑適地翻書。這位李家大公子生活的如同閑雲野鶴一般,既然作為當代家主及李希聖爺爺的李虹並未發話,其他人也就不好苛責這位好學的讀書郎非要去參加來年的科舉考試。好在二公子李寶箴入朝為官,算是有了能夠光耀李家門楣的人物,府上的長輩們也就由著李希聖去了。
或許是看書時間太長,眼睛疲勞,李希聖放下書籍眺望屋外的時候正好看到了街道上的道士陸沉與儒生趙垚。而陸沉也是感應到了這位李家公子的視線,與他對望了一眼,這也是引起了趙垚的注意,趙垚也望見了這位自己同窗的大哥。高台上的李希聖拱手作禮,陸沉趕忙打了個道門稽首禮,隆重至極,這反而是讓趙垚有些摸不著頭腦。李希聖也沒有過多表示,微微笑了笑,便走回了書房。
”陸道長認識這位李家大哥?”
”算是認識,也不算認識,不好說。”陸沉打著啞謎。
趙垚沒有深思,眼前的青冥天下三掌教可是活了幾千年的道門高真,要揣摩對方話裏話外的意思,對目前的自己來說,隻是徒增煩惱罷了。
”史書上記載,陸道長原本是浩然人士,後來出海遠遊訪仙,想要求得真正的自在逍遙,未曾想直接飛升至青冥天下,更是被道祖座下大弟子代師收徒,成了今天的陸道長。”趙垚詢問道。
”什麼叫未曾想飛升至青冥天下,既然出海訪仙與飛升青冥有著斬不開的因果緣法,說明小道命中本該有此定數。”陸沉說話間眉飛色舞,倒是對這段往事頗為自得。
”既然出海訪仙是為了求得大道逍遙,那為何選擇海域要遠離那龍族真女,心中既然有所愧疚,又何談真正的大道逍遙。”
”咳咳,趙垚啊趙垚,你小子揭人傷疤的能力倒是一絕,這個也是齊靜春教給你的?”陸沉沒想到這小子愣頭青一般,啥也不避諱,想到了就問。
”我隻是不免心中好奇,既然正主在前,自然想得以解惑。不過既然陸掌教不想回答此事,那我也就不再提這個話題,想必陸掌教修道千年,宅心仁厚,不會與我這個初出茅廬之輩一般計較。”趙垚表情真誠道。
陸沉訕笑,”有什麼不好回答,龍女有情,小道無意,泛舟出海的路線是我那撐船人選的,沒什麼刻意避開的說法,不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料想他當時選擇這樣的路線,也有此番考慮吧。”
兩人邊說邊走,沒多久,已經出了福祿街,繼續往小鎮邊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