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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兜頭罩下,在寂寥的夏末秋初,平添幾絲涼薄之意。初一兩次擊退暗殺,為他和簡蒼的逃亡爭取到了更多寬和的休憩時間。簡蒼時而清醒時而昏迷,間斷地找初一說話。初一打量著她手腕處的一絕索,細細摩挲著鎖扣環節,尋薄弱地方突破。

“簡姑娘,這條鎖鏈浸在水裏才能阻塞暗刺跳出來,如果硬劈,恐怕要累及手臂受傷。”

簡蒼蠕動著嘴唇:“難怪上次趙大哥劈這鏈子,痛得我暈了過去。”

初一想起趙大鴻為人的粗細,歎了口氣。

簡蒼的嘴唇蒼白了不少,眼簾下也浮起一抹黑色,有似中毒症狀。初一趁扶持她的時候,不著痕跡把了次她的脈,發覺她的脈象開始衝突,眼裏的不忍重了一層。他側過臉,平靠在樹身上沉思。

簡蒼扯了扯他的衣袖,依舊好奇地問:“初一,你聽得懂遼國人說的話?”

初一低頭看她。“是的。”

“你是漢人吧?那為什麼懂他們的話?”

初一想了想才回答:“我在青山寺帶發修行時,曾有幸拜一位先生為師,學到了不少東西。”他特意多加了一句:“我本想退到塞外安度餘生,當然要先了解那裏囤積的遼語。”

簡蒼放下初一的衣袖,勉力爬到他的膝邊,將頭部枕在了他的衣襟下擺上。初一一動不動地看著她接近,並未伸手阻攔。

簡蒼仰躺在初一的盤膝上,看了會夜色,輕輕地問:“多契米貢才達,烏裏塔坡——是什麼意思?”

初一的眼皮跳了跳,思索片刻才問道:“誰對你說的?”

“蕭政。”

初一心下了然,淡淡回答:“即使你是荊棘,我也將你采在手裏。”

簡蒼再不說話,眼睫微微跳動,像是沙漠中弱不禁風的苦丁蘭,怯生生地伸展開那片小小的花蕊。初一打量著她的麵色,卻是沒開口詢問。

“他是個很怪異的人,疑心重,手段毒辣。就連晚上安寢時,也不會除去貼身鎧甲,冰涼涼地躺在外側,不準我伸手觸摸。”

初一暗自屏住氣息,垂眸看著眼色純真的簡蒼。就他來說,等了這麼久,終於聽到了對他極為有利的消息,怎麼可能不心喜。

“據說他的那副鎧甲價值連城,能夠抵擋世上所有的神兵利器,是以洗澡睡覺也不離身,防備得萬無一失。”

初一有意問道:“這麼堅韌的甲革,莫非是兩百年前流傳下來的‘地坤衣’麼?”

簡蒼點頭:“正是。我親眼看到十名武士合力用戟紮向蕭政胸口,都沒有刺破鎧甲,卻被他反手拂開,摔得七零八落。”

初一暗道:一招反宮手就能掀翻十名武士,蕭政的武功也qiáng到了一定境界。

又問:“昨日趙大哥助我突圍,曾看見一名年輕將軍策馬立在小山上,身著白金鎧甲,腰懸方口寶劍,旁邊無一絲噪雜聲——可是肅青侯蕭政?”

簡蒼的身形有點瑟然抖動,她閉著眼睛問:“那人生得貌美嗎?”

初一想了又想,才斟酌言辭說道:“麵淨無須,修眉鳳目,模樣似乎極為俊美……”

簡蒼歎了口氣:“初一,是不是在你眼裏,麵白無須的男人都是極美的?”

初一忍住了拉肩畔黑發的動作,哂笑:“男人不都是長得一樣的麼?”

簡蒼搖了搖頭:“並不全然如此。蕭政在短短兩年內提升為王侯,也是因為他的容貌過於昳麗,很是討得蕭太後的歡心,才能這般扶搖直上,權力直壓九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