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挺能忍痛,可你心脈本就虛弱,如此強忍,隻怕更是雪上加霜。這個胎兒太耗精血,現才六月已是如此,再要繼續妊娠隻怕更糟。”墨濯塵對著艾薇越加沒好氣。

一旁胤禵聽他也如此說,心神俱碎,早無暇計較。

房中三人半晌無言。

艾薇微閉雙眼,靜默片刻,素手撫上腹部輕輕摩挲,複又抬眸定定看著墨濯塵,神色間不見慘淡。“我沒有什麼要緊,我隻想請先生實說,這個孩子,到底要怎樣才能平安降生?”他有著對很好看的眉毛,有劍的銳氣。他總顯得那麼冷淡和疏遠,像與人隔了千山萬水,可就算他那次持劍架著她時,她也覺得他不是他自己以為的那樣下得了狠心。

紗幔重重,榻上人如遮在片陰影中,那蒼白的容顏似也帶上了淡淡的灰暗,可她雙眸清澈如月,眼眸深處,有著墨濯塵看不懂的執著和信任,他突然就覺得心底有根弦,輕輕一震,如裂帛般的有絲驚動。

墨濯塵緩下眉色,沉聲道:“治滑胎需獨重脾腎,如施治宜巧,補脾益腎固本為先,再另行想法活血化瘀,未嚐不可。當可用針灸疏通經絡,祛虛散瘀,隻是有些穴位太過險要,錯不得分毫,需——”他頓語不言,世人總將名節看得重於一切,他該再如何啟唇。

胤禵一下明白了他言下之意,瞳孔驟然緊縮,袖下的手慢慢握緊,咯咯的骨節脆響在一片寧靜裏分外清晰。

三人默默無言,各自心事,隻聽窗外雨點打在殘花落葉上,淅瀝有聲。

墨濯塵轉身望了胤禵一眼。胤禵死死地盯住他,終是念及艾薇,眼中戾氣又漸緩下去,艱澀道:“隻要她母子平安,怎樣都可。”

艾薇聞言心口一鬆,油生感激。

屋中人俱都退下,偌大的室內便隻剩一臥一站兩人。艾薇看出他眼中遲疑,淡然道:“你是大夫,我是病人,僅此而已。”

艾薇抬手解開衣結,寬衣褪衫,任衫裙層層落下。一抹愧色掠過墨濯塵眼中,他穩了下神,從藥箱裏取出銀針龍芽草來,就著燭火一並燒灼過,又將龍芽草放至熏爐中,這才轉回至榻前。

那股痛又突襲而來,腹部猛地抽搐,竟象比前些日子都更劇烈,艾薇死死咬牙,忍過一波波痙攣般疼痛。

墨濯塵小心褪去她最裏層褻衣,褻褲,見那彭隆的腹部偶有微顫,玉般的肌膚上已密了層細汗,他觸及腹部輕言道:“不能太過緊繃,需使之弛緩,才利安胎。”過會待覺他指下肚腹略有放鬆,立無遲疑,即迅下針。

待那柱香幾已燃盡,墨濯塵才施針完畢,收起銀針,為她攏好衣衫,另行取帕替艾薇拭去冷汗。她麵色過於蒼白了,從前那樣滔滔不絕長篇闊論的神氣,咄咄逼人的明豔,仿都化成了一種無助,可縱然這樣,她的美麗依然不減。他低聲道:“這熏香由龍芽草加艾葉而成,嗅之可振心脈,亦能平緩腹中攣痛,對胎兒並無害處,平日你可放心燃用。”

片刻腹中疼痛漸緩和下來,腰墜感也減弱不少,艾薇隻覺月餘不曾如此舒緩,抬眼望見墨濯塵一雙關切擔憂的黑眸,勉力一笑,弱聲道:“已經好多了,多謝先生。”

“你無需謝我,”墨濯塵語氣又複冷淡,“我恰懂醫術,而他答應贈銀捐辦兩所藥堂,各取所需,僅此而已。”冷冷將她前言扔回給她,可他又何需對她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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