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還有一章,估計要在23:30左右寫完,再修一下錯漏,估計上傳的時間要更晚一點。
需要看的書友也可以明天再看,這麼晚才能碼字實在抱歉了,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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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書在莫葉坦然相向的目光注視下垂了一下眼,忽然說道:“四年前,他的頭從北邊送回來,時年三十七。”
三十七,還算是在一個人生命中壯盛的一個時段裏,真不能算‘老人家’。
可是,隻在這個年紀卻死無全屍,不禁讓人扼腕。
莫葉從未見過伍書的師傅,今天是她首次接觸到與那個人有關的事物,居然還是一尊冰冷的石碑,並且碑上還沒有銘文,她依舊不知道他是誰。對此,即便她從伍書的口述裏聞得他的死訊,若說她能因此感傷什麼,其實是有些假的。莫葉對此,至多不過是心生些許惋惜沉重。
她真正有些為之心顫的是,四年以前,眼前這墓裏隻剩一顆頭的那個人,於生與死的那一刻是不是還經受過什麼殘忍的事?
莫葉的目光閃動了一下,隱隱深吸了口氣,她的目光再次攀上伍書的一邊臉頰,輕聲說道:“做你們這一行,是不是要時常麵臨生死威脅?”
配合著她的目光所指,伍書能明白她真正想問的是什麼。遲疑了片刻後,他聲音微沉地道:“我臉上的傷是小時候留下的。”
他說完這句話後走近了那墓碑一步,伸手在碑頂上輕輕拂了一下,接著又道:“小時候跟家人一起出遠門時,遇到了山匪。伍家就我一個人活了下來,但是在山匪的襲擊中,我的半邊臉都被迎麵過來的一刀削沒了,血糊了一臉。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山匪以為我已死,才沒在我身上補一刀。”
莫葉的心抽擰了一下,伍書說得平靜,可她隻是聽一遍就禁不住覺得自己的臉也有些發麻。
她很意外於伍書會對她說起他童年時的不愉快遭遇,而在接下來,她則因為伍書所述說的悲慘過往想到了自己幾天前經曆的事,心情不由得複雜起來。
莫葉沉默了良久,在斟酌了一下後又問道:“現在你已經很強了,報仇了嗎?”
“十幾年前,即便是在皇權直轄的京都也是很亂的。不過,那些落草為賊的人,也有自己活不下去的原因……總之,不論以前如何,至少京都的秩序現在是比以前好很多了。”伍書說到這裏頓住,他按在墓碑上的手屈起兩根手指摩挲了片刻,隨後又道:“匪寨已經被京都府派出的衙差清剿,算是報仇了吧。”
莫葉本想替伍書的遭遇對那些山匪憤斥一番,可也許是因為她現在所站的地點有些特別,這讓她很快想到,無論是伍書的親人,還是那些山匪,如今都已經化作地底枯骨,而他們曾經做過的事無論是非對錯都已煙消雲散,她便撤去了剛才的那個念頭。
沉吟了一下後,莫葉忍不住問道:“你想過修整容貌嗎?”她說到這兒忽然臉色微窘,斟酌著又換言道:“我是想問,你這樣子走在街上,別人會不會……”感覺到自己越想說委婉些,就越表述得糟糕,莫葉隻能忽然閉上了自己的嘴。
“我本來就是京都中人,四鄰之間都知道我這樣的臉是因為遭遇了什麼,倒不會覺得如何驚訝。隻是在小孩子麵前時,還是會有些讓他們看來覺得驚悚。”伍書說罷,意味深長地看了莫葉一眼。
莫葉能隱約感覺到伍書那一眼裏含著的意思。她也是個半大孩子,卻不怎麼懼怕他的臉。不知道伍書麵對不懼怕他的臉孔的她時,會如何感想呢?會不會有些高興?
“我的臉就是那個你對其存不住好感的老頭兒補的。這世上會換臉譜的戲子有不少,但是會換真臉的醫者,我隻見過他一個人。”伍書摸了摸自己那有如僵化了一般的臉,又說道:“隻是有些遺憾,他的手藝跟他的相貌一樣欠奉,但也隻是他能讓我的舌頭不必從臉窩裏掉出來。”
莫葉想笑,又覺得後脊有些發冷。
伍書看了一眼莫葉的臉,然後輕輕呼出一口氣,淡然又道:“在京中,我現在的身份是國航船隊的槳夫。國航隊每年春秋兩季都會出海,我每年也就隨之做兩次活。做活時就呆在船艙裏踩槳輪,不見什麼人,長得醜點也不妨事。”
莫葉不認同地道:“可你不能一直以這種狀態生活下去。”
“當然,過幾年我便要退下來,或許會更快。人到了一定的年歲,自然就會不適合做這個。如果國家可以再強一點,無需像我這樣的人用非常手段做事,我也許能更快做回一個普通人。”伍書最後拍了一下他的師傅的墓碑,然後將手收回,垂在身側。
再開口時,他在莫葉麵前語氣少有地溫和了一回:“謝謝你的關心,現在我們該離開這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