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院理穗恭敬地應下後,抬眸掃了一眼那些若無其事或者幸災樂禍的人,心裏很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鶴衣小姐那種麻煩的體質,一個不注意就可能夭折。雖然很可能是被家族放棄的棄子,但她身上還流著本家的血脈。如果因為仆從的疏忽死掉了,少不得要受到懲罰,嚴重一點或許還會賠上性命。
而她才來這裏不過半年,沒有人脈和人情,年齡又頗為合適,那些人自然把這種棘手的事情推給了她。
禪院理穗實際上是沒什麼所謂的。
她原本好好的在外麵上著學,就因為樣貌好,父母想要巴結討好別人,把她騙回來送進本家裏成為仆從,指望有哪位術師能夠看上她。
無力反抗的她,在這種腐朽的家族裏死了還是活著,其實沒有多少區別吧?
懷著過一天是一天的想法,禪院理穗踏進了禪院鶴衣所在的小院子。
可是沒過多久禪院理穗就發現,被人退避三舍的鶴衣小姐,除了比正常人嗜睡一些其實並沒有傳聞中那麼難照顧。
這位名叫鶴衣的小姐雖然年紀小,但卻意外的懂事。她大抵也知道自己身體不好,不管做什麼事都很注意和克製,成熟得一點都不像個四歲的孩子。
在這種情況下,自己隻需要補足那些因為她閱曆不足而被忽略掉的地方就可以了。
而且小院裏鶴衣小姐的兄長甚爾少爺雖然看起來一副冷厲淡漠十分不好接近的模樣,但也意外的好相處——
隻要不在他被鶴衣小姐纏上時送上門去。
“甚爾!那些蟲子好煩啊,吵得我睡不著。”
在炎熱的夏夜,位於山林中的禪院家免不了的就是各種蟲鳴。
禪院鶴衣因為身體弱的緣故,晚上很容易就會被驚醒。以前住在父親的院落時,為了保持安靜舒適的環境,那些仆從們會定期打藥,然後還會每天會很自覺地清理掉那些從其他地方跑來的蟲子。
但是現在被稱為‘廢物兄妹’的禪院鶴衣和禪院甚爾就沒有這麼好的待遇了。
連續兩個晚上失眠後,禪院鶴衣把魔爪伸向了甚爾。
禪院甚爾閉著眼睛躺在竹席上一動不動,不管身邊的小姑娘怎麼折騰,他都不給回應一直裝死。
跪坐在房門外等候的禪院理穗就眼睜睜地看著鶴衣從袖子裏摸出那根上午在院子裏散步時撿到的鳥羽,去搔禪院甚爾的眼睛、鼻子、然後是——腳底板。
閉著眼睛的禪院甚爾麵容逐漸猙獰起來。
他倏地一下睜開眼坐起來拎住鶴衣的衣領把她提溜到麵前,一臉凶狠地盯著她。
但是還沒等他開口威脅,就見小姑娘把羽毛一丟,眨著那雙清澈透亮的綠眼睛,用軟綿綿的語氣十分無辜地說:“哥哥,我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