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淨是被燙醒的。
顧姿臉上浮現不正常的紅,渾身散發出滾燙的熱度。
顧姿發熱了。
天已大亮,林子裏再次恢複了寂靜,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覺淨小心翼翼地背著顧姿出來,生怕磕著碰著了她,然後再找來草藥給她換上。
“不、不要,快走…”她陷入夢魘般囈語,聲音小得聽不清楚,隻是緊緊地皺著眉頭,神色很不安。
覺淨俯下身想去聽清,她卻不開口了。
撕下了布條用水沾濕後,小心地一點點擦拭著她臉上和脖子上出的汗。再敷在她額頭上,定時更換,如此往複。
好在顧姿常年習武,身體底子好。
到了晚上,體溫終於降下去了。
緊繃的精神鬆懈下來,困意也隨之而來侵襲全身。
等到他再次睜眼的時候,顧姿早就醒了,看著手裏的狗尾巴草不知在想什麼。
聽到動靜她思緒回籠,收起眼裏的深思。
“你感覺怎麼樣?”
“好多了,不用擔心。”她眼珠斜向他身上。
覺淨眼下濃鬱青黑,可見沒睡過好覺。他皮膚很白,手上臉上那些細小的刮痕也就更加明顯。他一向把自己收拾得很幹淨,這是他最狼狽的一次了!
“我去生一下火。”
氣氛莫名變得安靜,隻剩下篝火燒柴的聲音。
顧姿將身子往後仰,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目光凝視著篝火,一半臉隱於暗處,淡淡地開口:“這次的刺殺是衝著我來的。”
篝火很暖,覺淨手指卻出奇的冰涼,他心口滯澀,偏頭看著她絕美的側顏,抿著唇不說話。
但顧姿卻不給他開口的機會,把目光移到他臉上,與他四目相對,“我可能要失約了。”
顧姿深刻地明白,如果再來一次昨晚的刺殺,憑現在的自己護不住覺淨,甚至,會拖累了他。
覺淨卻收回目光,一臉平靜地說:“我不走。”
“現在遠離我才能安全。”顧姿勸說他。可脾氣一向溫和的和尚這次卻是一意孤行,打定主意不離開。
“施主有所不知,小僧下山並不是為了遊曆的…”他垂眸低語,“是為了經曆。正所謂佛說,萬法緣生,皆係緣分。施主今日為了我的安危叫我離開,但我若是真的離開了,怕往後便再無自渡了。”
小僧言辭懇切,看著他這張臉更加說不出心狠的話。良久,顧姿才妥協般歎息一聲。
“臨州之路多坎坷,有勞你陪我走這遭了。”
覺淨嘴角微微上揚,笑意隻一瞬便被掩下去了。
前路危險,他們要做好萬全準備。
“現在敵暗我明,唯有隱於暗處才能活著到達臨州。”顧姿手上幾度移動,最後停在某一處“按腳力我們要走三天才能出密林,而這個小鎮便是臨州邊界,再往裏穿過這兩個城,到這兒,”她指著地圖上的石墨城 ,“就是目的地。”
覺淨點點頭表示聽懂了。
“現在最大的問題是,那些黑衣人來勢洶洶,不殺了我們絕不會走,現在說不定就在地方找我們呢!怎麼在他們眼皮子底下穿過這片林子裏去到臨州是最大的問題。”顧姿愁容滿麵。
她又受傷了,不能動武,覺淨又不會武功,他們一殘一廢的…
覺淨這時卻開口了:“不用擔心,今早我去溪邊接水的時候發現了一支人數很大的商隊恰好也是去臨州…”
“那我們可以混進去跟他們一起。”顧姿越想越覺得這法子可行,臉上笑意還沒擴大來,就被覺淨給潑了冷水。
“這支隊伍人數這麼多一定會引起黑衣人格外的重視,如若讓他們發現我們在其中,難保他們不會為了滅口把整支隊伍的人全殺了。”覺淨眸如沉墨,淡淡地說著殘酷的事實。
顧姿喜悅的心落了回去,這些黑衣人還真做得出來,要是連累了別人給自己送命,她怕是一輩子良心不安。這樣想著傷口好像都隱隱作痛了,她捂著緩了一會兒,問:“那我們豈不是沒辦法去臨州了?”
覺淨的目光落在她沾上血跡的衣裙上,“施主,你的衣裙髒了,小僧去給你換一條吧?”
顧姿:“…?”
… … …
顧姿看著手中的麻布,一臉欲言又止地看了看覺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