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蟲在被埋於血水的骷髏上攀爬著,偶爾發出啃咬的聲音,在靜謐的殿內尤為清晰。
眾人頭緊伏地,心裏發怵。
黑袍掩住男子身材,手上盤著一條通體泛紅的蛇,正向在吐著猩紅信子,他時不時用手逗它,語氣滿是漫不經心。
“…加派人手搜尋顧景華,一定不能讓他活著。”
手上的蛇很不老實,像在尋找時機出其不意地反噬主人。而男子卻一點都不擔心。
鬥篷裏隱隱露出精致削瘦的下顎,男子唇角微勾,吩咐道:“…還有,正在來的路上的那夥人,別讓他們壞了吾的事。”
顧姿等幾人還在趕路中。
陽光明媚,鳥語花香,沿著河邊魚兒暢遊,鱗片在陽光照射下波光粼粼。
顧姿無意看了一眼,立即把目光收回來了。同行幾人也看到了,紛紛臉色不好。
無他,隻是吃了幾天魚,實在是有點膩了。
“距離到下一個鎮上還有幾天路程?”她問道。
黑高個拿出地圖仔細比對了一下,給了個大概數字:“照現在的速度,至少還要兩天。”
還要兩天?顧姿蹙眉,她嘴裏都淡出鳥來了。
就連一旁的覺淨也因日夜兼程而瘦了一大圈,本來精致的臉上憔悴了不少,唇也微微泛白。
到了下半夜,眾人酣睡香甜,連守夜的人也頭點點著,意識渙散。
樹木蒙起了黑紗,影影綽綽的,林中的鳥兒不時發出令人戰栗的嘶啞叫聲,卻又被不知何處吹來一陣陰風裹挾向遠處。
今晚的夜,格外寂靜了些。
顧姿睡得很不安寧,突感心悸,迷迷糊糊地爬起來。
她睡在馬車裏,其他人都是在外麵睡。
掀開車簾看了眼時辰,隨後就看見離馬車最近的覺淨,安安靜靜地睡著。
很快,她眼神一凜,眉宇間盡是鄭重,手摸索著車裏的劍柄,厲聲高喊:“有情況。”
習武之人睡眠淺,聽到聲音很快就醒了,立馬握緊腰間的劍,警惕地打量四周。
一夥黑衣人現了身,手中的劍月光下流淌著寒意,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殺意。
顧姿緊緊鎖定那個看起來為首的黑衣人,開口道:“諸位若是求財,大可不必開殺戒,車內財物盡可相讓…”
握劍的手掌心微微濕潤,她強行鎮定。
不是她貪生怕死,而是這些人滿身殺戮氣息,一看就是經曆過血海廝殺活過來的,能用錢解決最好,若不能…
就隻能拚死一搏。
她握緊手中劍,暗暗側身擋在不會武功的覺淨前麵。
可惜她失算了。隻見黑衣人頭目眼神冰冷,打了一個手勢,其餘的人一哄而上,霎時包圍了他們。
這一戰是避免不了了。
“小姐退後,我們誓死護你離開。”他們都是顧家的家生子,如今願為主子拚死鑿出一條路來。
顧姿心中動容,她眼神掃過每一個人的臉,聲音鏗鏘有力地砸下每個人的心頭:“我與你們共進退!今夜不管能不能活,我們都不失了江湖兒女的風骨。”
“是!”他們回應很響亮,臉上帶著笑,不再見緊張。
這時顧姿扭頭看著一旁的覺淨,臉上浮現歉意,“對不起啊,連累你了。”覺淨被她牽累顧姿很過意不去,心想就算拚了命也要讓他活著離開。
“等下我會為你擋住黑衣人,你找準時機上馬離開,躲好!一定不能讓他們抓到。”
覺淨到底第一次麵對這種事情,臉色有點蒼白,但他心中卻沒有抱怨,隻是搖搖頭,“這不能怪施主,不論今夜能不能活下去,小僧都和施主共進退。”
也許是他的聲音太過於平緩而有力,也許是他在月光下聖潔而充滿佛性,極大地安撫了她躁動不安的心。她重新掛起一抹笑,眉眼如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