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防,他聽見嘩啦啦的玻璃破碎聲和一個嚇人的吼叫聲。
“我對你說話的時候你眼睛要看著我,小子!”
張連山盯著周泰,嚇了一大跳。
周泰已經用胳膊肘擊碎了匕首陳列櫃的玻璃。
他把胳膊從碎掉的陳列櫃裏抽出時,臉部肌肉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亮晶晶的碎玻璃片從他袖子上紛紛掉下來,叮當發響。
他一隻手握著匕首柄,皮膚上布滿一道道殷紅的血。
“我這樣做是你逼出來的。” 周泰聲音出奇地平和。
張連山吃驚得作不出任何反應。
周泰突然一躍向前,劈手抓住張連山的衣領。
另一隻胳膊晃動著匕首,灰色的刀刃是個致命的威脅。
鮮血滴落在地上。
周泰的凶狠麵孔緊貼著張連山的臉,嘴裏傳出薄荷糖的香味,眼中殺氣騰騰。
“咱們那天的談話你還記得吧。” 他手緊握著張連山的衣領,張連山不得不把頭低下去才能呼吸。
“你弟弟和咱們在一起時進行的那次談話,關於鬼是怎樣產生的?”
張連山畏縮地躲開了周泰的麵孔回答說:“記得。”
“好。好。” 周泰冷笑了一下,。
“我很高興你還記得,這樣我就不必再向你解釋咱們將在一起做些什麼了。”
周泰舉起那血淋淋的胳膊,匕首在張連山麵前晃動著。
“咱們來造一個鬼吧。”
他齜牙咧嘴地說。
“咱們來瞧瞧能不能給這個老地方增添一個嶄新的鬼。”
女孩漫無目的地在昏沉的光影中徘徊,變化莫測的影子和搖曳的光芒無邊無際地延展。
她迷失在這片無盡的虛空中。
黑暗逐漸加深,宛如無數根柱子和飄渺的葉片在她身旁掠過。
她伸手摸索,卻觸摸到虛無。
她停下腳步,側耳聆聽。
仿佛有一個微弱、被遺忘的聲音在呼喚。
那聲音在不停地叫喚。
她的父親?
她的哥哥?
張連山的聲音?
各種影像開始擾亂她內心寧靜的沉寂。
火焰在黑暗中燃燒。
一把刀插進肉裏,灰色的刀身變短。
無休止的哭泣,黑暗和痛苦。
黑暗和光明的拚貼畫開始旋轉,然後聚集在一起,仿佛被一陣看不見的風吹走。
強烈的光輝中,一團朦朧的紅色物體向她靠近。
女孩抽泣著,試圖躲開那龐大的物體。
它是一座房子,一座巨大的老房子。
女孩知道她對這座房子心生厭惡,明白那裏曾經發生過可怕的事情。
盡管她不願進入那個地方,但房子堅硬如鐵石,不放過她。
房子越來越近,遮蔽整個世界,籠罩在昏暗中。
高聳的房子像一個搖搖欲墜的懸崖。
女孩來到鐵門前,門敞開著。
她走進去,所有古老的痛苦一起湧上心頭。
哀怨之光回到她永恒的家。
永恒的監獄。
這是張連山的噩夢,是他此前揮之不去的夢魘,隻是這次他沒有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