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連山打開鐵門的鎖，踏上褐色的小徑。
他的眼睛順著河岸廣闊的地區望去，向濃密的樹蔭中凝視，尋找紅衣服的一閃。
但是沒有蹤影。
公園裏幾個人在小徑上行走，或者在草地上漫步。
河畔還有些人在野餐。
一台收音機在播放。
兒童在嬉笑奔跑。
這是一個正常和寧靜的世界。
他覺得自己同這個世界隔離了，仿佛是個囚徒在從鐵窗裏望著外麵田園般的景色。
他慢慢地向樹林走去。
這個地方一點也沒有他同艾艾顯靈聯係起來的那種凝重氣氛。
他忽然想起，當他和艾艾相處時，河岸上總是空無一人。
這樣一個熱門的名勝地竟然一個人也沒有，實在很奇怪。
難道艾艾在這裏的時候，她的神秘不可思議的存在向人們提出了警告，叫他們不要靠近？
是某種令人心理失常的奇怪的氣味在空中飄過，使得人們改變計劃，改道而行？
還是某種更加怪異的東西起到了這個作用？
在張連山和艾艾見麵的時候，這個地方依然是現實世界的一部分呢，還是張連山走進了另一個現實？
某個半真半假的世界，那裏一些活生生的人在陌生的天空下遊蕩。
可是，這怎麼可能呢？
歸藏他們也來過這裏，他們在這裏見過艾艾。
這個地方絕對是真實的。
艾艾被一根線，一縷閃爍的銀色光同這個現實連接起來。
張連山的頭痛了起來。
她到底在哪兒呀？
他感到絕望，由於失去希望，他一直拚命要克服的虛弱開始像一股黑暗的潮水湧進他的軀體。她沒了！
我丟下她太久了！
一切都太晚了！
“哎，張連山。”
周泰的聲音把他從深深的痛苦中喊醒了。
他轉過身，周泰站在門口向他招手。他折回身來慢慢地向他走去。
周泰走在張連山前頭，兩人一起回到了博物館。
在白色長房間裏，空氣中有一種異樣的感覺。
一種電流的噝噝聲，就像牙齒中間咬著一張銀箔。
周泰把落地窗關上，站在窗前，全身籠罩在光環之中。
“你為什麼對我撒謊。” 他板著臉問。
“我不懂你什麼意思。” 張連山不安地望著他。
“這兒沒有鬼。” 周泰說，“你是在浪費我的時間。”
“不，我沒有撒謊。我以為一切都……” 張連山突然被打斷。
“別對我撒謊，小子。” 張連山不作聲了，周泰道貌岸然的外表好像裂開了一條縫，一樣醜陋至極的東西暴露了出來。
周泰快步穿過房間。
“我對你非常失望，你知道嗎？”
他的聲音像一顆正在滴答滴答響的定時炸彈一樣平靜。
“我本來以為咱們可以在一起幹。”
他的眼中射出怒火。
“不過你知道嗎？我認為咱們還是可以在一起幹。真的，我認為我還是有辦法挽救這個局麵。”
張連山回頭看了一眼，他後麵的門開著，一條逃生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