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籠罩。
永恒的黑暗。
一股黴味彌漫,潮濕和腐爛的氣息常伴左右。
張連山的手碰到冰涼而濕潤的石頭。
他蹣跚地順著磨損、不平整的石階往下走。
他能感覺到石頭沉重的壓迫感,四麵八方似乎都有難以承受的重量壓迫著他。
他沿著黑暗的通道前行,手摸索前方,指尖輕輕撫過粗糙的石頭。
前方的黑暗被分散,光線灌入。
門打開了。
一扇古老的門,上麵掛著沉重的黑色鐵鏈。
拱形的門緩緩開啟,在他麵前顯露出一片綠幽幽的光景。
張連山走進這個可怕的地牢,門發出沉悶的聲音。
這一次的夢境比以往更加糟糕,他從未如此恐懼。
這次那個身穿屍衣的影子沒有像以前的惡夢中那樣拿著明亮的刀子刺向他的喉嚨,
將他嚇醒。
這一次,那個影子是艾艾。
她倒臥在地板上,周圍是深紅的血泊。
她已經死了。
張連山尖叫一聲,從夢中驚醒。
他嚇得喘不過氣,滿頭大汗,迅速地吸進夜晚清新的空氣,手指緊緊地握住床邊,指尖都因緊張而泛白。
血液在他腦中激烈跳動,全身顫抖,被子緊緊裹住他的身體。
渴望著呼吸新鮮空氣,他用力將被子踢掉。
他躺在黑暗中,聆聽著房間內的寂靜。
好一會兒才意識到歸藏此刻在他自己的房間裏熟睡。
張連山爬起身,彎腰坐在潮濕的床墊上。
他打開了電燈,四處環顧房間,試圖把它的正常感覺還原出來,將真實的環境當作一塊蒙眼布,用以掩蓋夢魘,遏製內心的恐懼。
整整一個小時後,他才敢將燈關上。
黑暗的浪潮洶湧而來,夢魘在其中奔騰。
他努力與睡眠搏鬥,但最終睡意戰勝了他。
第二天早晨,張連山下樓時,歸藏正在忙著做火腿三明治。廚房裏彌漫著煎鍋冒出的煙霧,而張連山的頭感覺像被鉛塊重重壓著,睡意沉沉。
他拖著沉重的步伐過地板,仿佛在深淵中奮力前行。
歸藏瞟了一眼哥哥。
“你好像行屍走肉,老媽叫我們隨便從冰箱裏拿點東西,放在微波爐裏熱一熱當午飯吃。”
“好,我知道了。”張連山把冰箱門打開,拿出一盒橙汁,一飲而盡。
“你今天有什麼計劃嗎?”歸藏咬著三明治問。
張連山重重地倒在沙發上,用手揉著眼睛說:“沒什麼計劃。”
轉念一想又慢悠悠的說道。
“一會應該要出去一趟,有點事要處理。”
歸藏的聲音透露出懷疑。
“你該不是要去跟那個瘋教授見麵吧。”
“不是。”
“一定是的,你傻不傻,昨天他說的話你忘記了,你還要去找他,你不要命了?”
“我說了我不是要去找他,你激動什麼?”
歸藏此刻情緒也上來了。
“你現在不告訴我你去找誰,那我就隻能猜測你去找那瘋教授了,我管不了你,但是我一會會把你的情況告訴老媽,讓她去管你。”
張連山沒有辦法,隻能慢慢的,一個字一個字的說。
“你一定要知道的話,那我告訴你,我遇到了另外一個女孩,是在博物館裏遇見她的。”
歸藏一聽到“女孩”,眉毛猛地揚了起來,臉上露出巨大的驚訝。
“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張連山解釋道。
“昨天我和她聊了一會兒,她問我願不願意再和她見麵,我們約定今天在花園見麵,還有你別跟藍琪她們說這事。”
歸藏咧嘴一笑。
“放心,我保證不把你新女友的事給透露一點,我發誓。”
張連山無力的解釋。
“她不是我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