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走進驛站的接待室,張連山向服務員說明他要找周泰教授。

“你是張連山嗎?”櫃台店麵的女人說,他已經來問過兩次你來沒來。

用手向樓梯一指。

“上樓向左拐,最後一間房。”

樓上走廊裏散發著家具漆和古老木材的強烈的氣味。

張連山敲了一下門。

地板上響起一陣腳步聲,門猛地開了。周泰的臉被暴怒扭曲了。

“難道你認為我沒有別的要緊事兒做,就這麼呆呆地等你駕到嗎?”他吼叫著。

張連山嚇壞了,喃喃地說:“對不起,我忘掉時間啦。”

“你說得倒輕鬆,好像沒有造成巨大損失似的。”周泰怒氣更大了。

“我造成什麼損失啦?張連山挑釁地問。

\"我不知道你在胡說些什麼。”

“什麼損失?”周泰啐了一口。

“鬼的損失。”

“我做了什麼啦?”

“它跑啦,你這個蠢蛋!”

周泰罵道。

“就因為你,鬼沒了影兒啦!

張連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周泰教授瘋了嗎?

他驚愕地盯著周泰那張憤怒的臉。

他看到了這個人新的、令人不安的一麵。

周泰的暴怒既意外,又嚇人。

“我想我還是等你平靜了再來吧。”張連山反感地說,他頂住周泰咄咄逼人的目光。

“或者幹脆不來了!”

周泰從門框上鬆開了握得指關節都發白的手。

“鬼怎麼啦?”跟在後麵的歸藏問。

周泰向歸藏瞅了一眼。

“你是誰?”

“他是我弟弟歸藏。”張連山說。

“真的,我想我們還是走吧。”他轉身要走。

“不,等會兒。”周泰相當吃力地壓住了自己的怒氣,用手撥了一下頭發,定下神來。

“對不起。”他勉強露出笑容說。

“今天真有點心煩,對不起了!”

眼看張連山臉上還是毫無表情。

周泰滿臉堆笑:“真抱歉,我發這麼大脾氣。請,請進。你們兩位都請進。”

他把一隻手按在張連山肩上,“懇請你接受我的道歉,連山,實在不好意思。”

周泰縮回按在張連山肩上的手,伸向歸藏,歸藏滿不樂意地和他握了手,身不由己地被他拖進了房間。

房間裏有一張床、一衣櫥,還有一張小桌子,桌子上放著周泰的那隻開著的小皮箱。

大門哢噠一聲在兩個男孩身後關上了。

“你們要什麼喝的嗎?”周泰殷勤地問。

“或者吃點兒什麼?我可以去叫。”

“不,不麻煩啦!謝謝你。”張連山推辭。

“那好吧。”周泰把兩隻手合在一起搓著。

“咦?”他的目光又轉到歸藏身上。

“你們是哥倆?你們兩個都通靈嗎?”

歸藏搖搖頭說:“不,我並沒有。”

周泰的臉沉了下來:“真可惜,不過這沒關係。”

接著又望著張連山。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好點了嗎?”

“我很好。”張連山說。

“不過你剛才說鬼已經跑了,還說是我的錯。為什麼?到底出了什麼事?”

周泰搖搖頭說:“我不應該說的,這不是你的錯。”

他走到桌前。

“來吧,我來給你們看些東西。”

桌子上鋪滿了電腦打印出來的複雜的方程式和圖表。

歸藏目不轉睛地望著小皮箱裏那兩台古怪的電子儀器。

周泰把紙一張張在桌上攤開。

“我已經把我在博物館裏獲得的信號處理過了。”

張連山望著那亂糟糟的黑線,他記得在電腦屏幕上看見過。

馬修給他們看了另一張圖。圖上有兩根清晰的線。

一根是藍的,以強大的波形起伏。

另一根細一點的是紅的,起伏很小,在紙上閃著微光。

周泰指著藍線說:“這就是你,連山。”

“嗯,那另一根就是代表鬼咯。”張連山低聲說。

“嗯,我想是的。”周泰回答。

“原來鬼是這個樣子的。”歸藏小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