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我卻無暇顧及這些,隻好走了。
那些語言使我腳下更快了,那些惡言惡語卻穿透力極強的跟著我。
直到、風起,話語消失在了風裏,再也聽不見了。
我頓覺輕鬆許多。
腳步放慢些許,也跟著消失在了人群裏。
擁擠的擠過人群,坐在綠皮火車上,回家的路,望看窗外移動的風景心中感慨萬千。
看著、看著,便困了,入睡時做了一個夢:夢裏我成了狀元,人們都驚喜的望著我……
夢裏朦朧,霧裏風涼。
夢是破碎的,斷斷又續續,仿佛是短暫的,可又似乎漫長,有種浮生一夢、世上千年之感。
霧也的確冰涼,霧裏的風更是清涼,霧漫在山穀裏,風吹霧過來,打在我臉上,我又做了一個清涼的夢。
“唉,起來!起來!”
夢裏似乎有人叫我,我剛回頭望去,一睜眼便望到了列車上的人員。
他催促著我下車,目的地到了,我有些不可置信,百來裏路來時可是趕了一月餘,這洋玩意一天便到了。
沒錯,為了趕事,我坐了洋車,不得不感歎很快,但這裏依舊離故鄉有段路,得走過去。
思罷,便朝家的方向走了。
夜裏風冷月清,深邃的天沒甚麼星星,地上灰白的路愈加分明。
隻是風刮在身上——愈加的冷了。
心懷忐忑終於到家,卻隻眺見一個大大的“奠”字,院裏圍著一圈圈說笑的人。
我慌的推開人、穿過人群,腳下幾個趄蹌,絆倒在門前的青石階上。
一抬頭,一副黑木棺材映小眼簾,我似是不敢相信,久久不起身。
身後的人指指點點、交耳亂語。
卻聽見身後有位大嬸說“孔哥讀書回了,孔老爹是前個兒去了的,你怎的才回?不會是個不孝子罷!”
最後那句我聽的格外清楚,一股氣自胸口弊的上不來,氣血衝的湧向腦門,麵前一黑,昏死過去了。
醒時,父親已入去了,村長給我留下一封父親的遺書。
打開遺書,隻見其上寫著。
致孔君書
孔兒:
父病入膏盲,不久西去,再見已是永別。時至今日,如夢初醒。
功名甚名不過空也,人皆有盡時,本真便為最好,番然回悟,卻悔也。
平生盡做不義之事,未留遺憾,惟思君也,隻念君也,君切忽思。
願君不做逐名求利之事,心矣足,願君平安,願君——珍重。
一書紙短,敘不盡千言萬語;一書珍重,道不盡陰陽兩別。
其時我心下萬般沉重,時逢天降大雨,往父親墓地走去。
任由雨打在身上,可這對於一個心死的人卻並無大礙。
風透骨,雨徹寒。
路濕滑,我跌在了地上,又不顧的起來。
此時,我是來贖罪的,當天,我跪在了墳前一夜。
我本以為我要死了,恍惚間隻瞧見父親慈祥的麵孔,在對著我笑。
我也笑了,爬起向著父親走去,隻希望一起往天堂去。
我也不記得後來發生了什麼,卻又昏了過去。
夢裏,我又瞧見了闊別已久的父親……
3
注定的路
白雪皚皚
北風刺骨
轉眼前,這風便吹過了我的三十多年,我也渾渾的淌過這些歲月。
而現在,我幾近要被餓死、凍死了,這些年來,我唯愛酒,因為酒可以讓人昏睡,而夢裏,有闊別已久的父親。
這些年我最喜冬,不是因為滿山晶瑩剔透的冰樹技,不是因為時近年關家家團圓的喜愉,更不會是因為難熬的冷、餓。
而是因為在冬天的一間酒館裏的一碗酒、一碟茴香豆,與那令人歡喜的氛圍。
冬天的酒館裏,人少,寧靜,卻依舊有幾個酒鬼,聽他們熱鬧著互相打趣,自己也忍不住笑起來。
我既喜這份寧靜,又喜這傷熱鬧,更喜這種熱鬧中的寧靜。
今年店裏有些不同,新來了一個夥計,我想與他攀談一番,卻不想人家根本不睬我。
可若別人笑話我時,他也對我附和著笑。
他年紀不大,且是新來的,便經常被掌櫃和店裏的來人欺負。
可一轉眼,他怎的又來鄙視我了,也不見我穿著長衫嗎?也不知他這些眼力見是怎麼當上夥計的。
“一碗酒、一碟茴香豆。”我說著將右邊口袋竊來的十一個銅板擺在了桌上。
“唉,這不是孔乙己嗎?又來了?上次欠的十個銅板還在賬上記著呢,什麼時候還。”
就在這時,掌櫃笑著走了過來。